程嬌娘搖頭一笑。
“我本來就不急。”她說道。
秦十三郎放下手裡的茶碗,看著眼前的小娘子。
以這小娘子的習性,向來是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必胸有成竹。
他抬起頭看著四周,這個破舊的散發著腐臭味的城外小酒坊,難道是真的心血來潮搬來這裡住的嗎?
聽婢女半芹說的時候他還以自己聽錯了呢。
“對,朝堂的事與你我無關,放在一邊。”他又看向程嬌娘,“娘子,那麼你的事你到底有何盤算?可能與我說?”
程嬌娘聞言笑了。
“我要做的事從來無不可對人言。”她說道,“就是迎我哥哥們英靈歸來得以安葬。”
“那墓地已經選好,不知道娘子可準備好了?”秦十三郎追問道。
“就要準備好了。”程嬌娘慢慢說道。
秦十三郎盯了她一刻,搖頭笑了。
“好,那我就等著看你準備的什麼。”他說道。
他等著看。
鷙鳥將擊,卑飛斂翼,猛獸將搏,弭耳俯伏。【注1】他等著看看。
兩年了在這個她曾經留下痕跡卻又幾乎消失的京城,在這個她曾經聲名大作卻又不為人知的京城,看看這小娘子到底又將掀起什麼風浪,到底又讓多少人驚訝說談,又到底讓多少人命運瞬變,又會讓多少人咬牙暗念一聲江州傻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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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太公六韜。發啟》戰國末期道家兵書,作者不詳,託名周文王師姜望。
☆、第一百一十八章 耳聞
“高凌波好狠!”
雖然已經過去半個月了,盧思安依舊恨恨不已,尤其是到了七月末八月初他出京赴任的日子。
怪不得他要如此憤恨,因為原以為自認罰去西北已經算是夠可以了,沒想到高凌波幾番進言,最後竟然讓他去南州路了。
說的還理所當然,姜文元是南州路起家,在那邊剿滅過南人蠻夷,為了讓盧思安好好的瞭解一個將官如何辛苦得功,所以要他從其最初察起。
話說得好聽,但誰都明白這是擺明了要盧思安的命,南州那種地方,瘴癘遍地,去了十個九個喪命,還有一個病疾纏身苟延餘生。
這是殺雞給猴看,好讓別人都看看,跟他高凌波作對是什麼下場!
京官外放都不情不願,在京中能拖久一點就久一點,盧思安也是這般,更況且他要去的地方可謂必死之地,家人都已經恨不得要提前給他辦喪事了,但吏部卻催促他出京赴任,幾乎是立逼著。
“這是送赴任?這是押解!”盧思安將手中的酒碗放下,又是憤恨又是悲哀說道。
此時坐在德勝樓上好的包房裡,陪酒送行的人心裡都是如此心情。
悶酒喝的人易醉,在座的好些人都帶著了醉意。
“…什麼不察之過,汙衊將官之罪,一個武將有什麼不能說的…”一個人放下酒杯,醉醺醺的說道,“有功,有功怎麼了?當年王文成有大功,不也是說殺就殺了,連個敷衍的理由都懶的想…什麼時候盧大人這般的文官,連武將說都不能說了?真是顛倒了乾坤陰陽!”
“那又怎麼樣?這件事跟那些武將無關,是因為高凌波!”另有人憤憤說道。
這句話讓在場的氣氛再次變得沉悶。
是啊,都是因為高凌波,而且高凌波也做到了。這真是讓人灰心喪氣的事。
“今日是給思安兄送行,別再提那厭物了!”有人打起精神說道。
“對,這是我給盧兄你的好東西。”有人說道,一面拿出一個小瓷罐。
在座的都有些好奇紛紛問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