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說今兒廖家臺口那邊派活兒麼?”
一醒來就想從滿嘴跑胡話的小栗子變回冷臉蕭將軍,這活計不好做,做不好就是豬八戒照鏡子的事兒,裡外瞧著都不像人。
“……後來主家那邊又派人來傳話,說是長媳有喜了,近一年不宜動土,工期得往後延。”
其實是想起來過兩日是這人生辰,打小不合群的一個人,在帝京也沒幾個真正說得上話的故舊,難不成就放著他讓他自個兒“對影成三人”?說千道萬,這人也歸不進“壞人”裡,雖然也不能算作“好人”,單就他對他做的那件事,都不能把他歸在“善類”當中。這麼說得了,這人就是一個鑽進了死衚衕裡的非善類,死命朝他索要一些他這輩子不知給不給得出的東西,還是賴上了就死活趕不走的那類人,還挺會利用他的心軟,只要見他的心稍稍一軟,露出一絲縫隙,他就沒命地往裡鑽,一定要在他心裡搶一片位子,越寬越好,能搶多寬搶多寬。更難對付的是這人不怕冷臉、不怕惡待、不怕寒心,廖家人擺在明面上的排斥他不放在眼裡,他說出的大實話他一樣不往心裡擺,但受了傷他會故意讓你看他鮮血淋漓的傷口,他的慘痛和隱忍,這些他不瞞著,就是要讓你“心軟”。他爭不過他,心軟了一次又一次,就是狠不下心和他斷乾淨,剩個茬口在那兒,無奈看他們之間那團亂麻“春風吹又生”。
“唔,沒事兒可做,這就想起我來了?”蕭將軍得了便宜還要賣口乖,也不怕把那日思夜想的人氣跑了。
“……後天你生辰,過來問問你想吃什麼。”廖秋離略過他的酸醋話,直奔正題。
“生辰那天宮裡管飯,不回來吃了。”蕭將軍心裡積火,想也不想就扯了謊,這樣死鴨子的脾性也真是自找罪受,這不,上嘴唇碰下嘴唇,吐了幾個字,吐完了緊接著就後悔。
“……是麼,那好,晨起給你做碗壽麵,算是我的一點心意。”廖秋離想想也對,這位好歹也是宗室,生辰那天皇帝請他吃一頓或者吃一天也屬尋常。入宮一般在宮門開了以後,那時候都辰初了,早飯總不能不吃吧,下一碗麵,盡一份心,夠了。
“頭天晚上我就宿在宮中了,不回來。”蕭將軍嘴巴不停腦子指揮,一個勁的找彆扭,一個勁的言不由衷,一個勁的邊罵自個兒邊作死。
“哦,那沒啥,有人給你過就好,那我回了。”廖秋離還是那麼容易信他,他說什麼就是什麼,有人給他過生辰了就不用他操心了,也好。
“放心,多得是人要給我過生辰呢,今非昔比了,想討好我的人從這兒排到東大街上都排不完!”說完就想自個兒抽自個兒一個大嘴巴子——賤嘴!不說話能死了啊?!
“那挺好的。給你帶了幾個芝麻燒餅,湊合著吃吧。我先回,過幾天再來。”
廖秋離說完就要出門,蕭煜一個打挺從床上翻起來,死死拽住他不讓他走。他拽下他,把他壓到了床上,兩人雙眼一對,廖秋離眼裡的恐懼無處遁形——驚弓之鳥落入了獵捕者的手裡,抖索索的連掙動的力氣都空了,從頭到尾就是怕。
蕭煜趕忙鬆手,喘著粗氣退到一邊去平復,靜默有時,死鴨子脾性的這位小小聲開口說了一句話:“……我騙你的……壓根就沒人給我過生辰,今年和往年一樣,又孤家寡人獨自過,除了你,不會有誰記得後日是我生辰……你別走,留下陪陪我。”
兩人就這麼仰躺在床上,靜靜躺一會兒。床造得大,睡好幾人都寬綽,他們倆一人躺一邊,遠遠的,誰也不瞧誰,都有種近在咫尺卻遠隔天涯的莫名感傷。
“梨子,我想拉你的手,可以麼?就是拉手,不做別的。”
這位嘴上問著“可以麼”,手上卻沒等人回話就自顧自纏了過去。
那位在那隻手纏上來的時候避了一下,沒避開也就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