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的錯,可是川兒何其無辜?他自小身體就不好,手上能有什麼力道?那庶子既然從小練武,怎麼可能看不出來?退一步說,就算川兒先動手不佔理,那庶子既還了手,就該適可而止,怎麼能在這麼多人面前將川兒揍得鼻青臉腫,滿地打滾呢?這是生生要踩川兒,踩我們國公府上位啊!”
楊大爺臉頰微一抽搐。
楊川是楊大少夫人的心頭肉,何嘗不是他的心頭憾?
作為三個兒子中最聰明的一個,如果不是這個小兒子身體不好……如果不是這個小兒子身體不好,是不是現在的世子之位,已經確定下來了?
再者哪怕不為自己兒子,就是為了自己的面子,區區一個伯府敢這樣叫他丟臉,他不叫那動手的庶子負荊請罪跪在大門口自扇耳光,叫懷恩伯自己把自己的臉撕下來死命踩,他楊安行這三個字就倒過來寫!
心中已經有了定計,楊安行的聲音就緩了不少:“行了,這件事情我既然知道了,就不會坐視不理。你在安心等著,好好照料川兒就行了。”
楊大少夫人頓時大喜,忙殷勤服侍著楊安行出去了,一轉身拭乾眼淚,又趾高氣揚地將屋子裡的奴婢使喚得團團轉,作為楊川的婢女和被楊川帶回來的人,小嬋與徐丹青自然不能倖免。
徐丹青還好一些,楊大少夫人多少顧忌著徐丹青的身份,打定主意現在先穩著對方,也不交代她多少事情,只和她唏噓感慨。至於小嬋,因為主動承擔了照料楊川的事情,從一開始就沒有停下來的功夫。
如果是以前,哪怕就是昨天晚上,徐丹青也一定不會多看小嬋一眼。
可是現在,也不知道怎麼的,她在楊大少夫人面前如坐針氈,幾次想要打起精神應付楊大少夫人,等小嬋那邊出了什麼動靜,她的目光就又忍不住瞟過去。
並不太多久。
很快她就看出了端倪。
再又一次捧著水盆經過她身旁的小嬋被水盆遮掩的那隻手似乎有點了問題。
那隱隱的暗紅色蜿蜒著蜿蜒著……忽然就滴答掉到了地上。
徐丹青看著那一點暗紅的半圓。
是鮮血,鮮血從小嬋的手上滴了下來!
就這一點功夫,還這麼多人在帳篷裡,發生了什麼?能發生什麼?
她頭皮發麻。
但顯然這時候並不是徐丹青真正頭皮發麻的時候。
就在不久之後,小嬋又打了一盆水進來。這一次,再沒有盆子擋住她的手了,徐丹青明明白白的看見,對方的手背上有一個幾乎佔據了大半手背的傷口——那是整塊皮都被撕掉的傷口,滲血的白肉在上面一鼓一鼓的跳動著,周邊還殘留著沒有被徹底拔下來的面板……
“……!”徐丹青險險咬住了自己要衝口而出的驚呼。
她眼底心裡都晃動著自己剛才看見的那一幕,身體卻如同木頭人一樣被楊大少夫人溫言軟語的話牽引著將目光落到了楊大少夫人的身上。
黑髮如雲,珠翠滿頭,言笑晏晏,雍容華貴……
她從小到大都期待進入這樣的家庭,期待成為這樣的人的……
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會站在小嬋的地位上看著這樣的人……
可是這一天這樣快的來到了。
她是楊大少夫人的話,她一定一定不會在意這些婢女怎麼想的,沒了一個總有另一個,這些蹄子就是天生犯/賤——
可是她好像已經沒有辦法成為楊大少夫人了。
她該怎麼辦?
她為什麼會覺得對方看起來這麼可怕,這麼噁心?
如果她真的逃不了了……
她會不會,會不會……
徐丹青模糊的、又艱難地意識到了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