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滲冒的胡碴,和那又高又挺的鼻,以及那雙烏黑的眼。
他的眼如此明亮,那麼溫柔。
她的心口,不由自主緊縮。
“我不會。”
他說,而她的視線,驀然再次模糊、朦朧。
剎那間,知道他懂。
他受過苦,和她一般。
這個人和那男人不一樣,這個人不是他。眼前的男人知道被欺凌羞辱的滋味,懂得她的恐懼與害怕。
他懂。
燭光下,她的肌膚幾近透明,似清透的冰雪,又似和闐的白玉。
他可以看見,某種情緒,在她眼裡流轉,那黑色的瞳眸,映著他在燭光中的臉,彷佛似在這時,她才真正看見了他。
她鬆了口氣,他能感覺到。
她的眼裡浮現水光,他能看見。
那些水光,在她水漾的眸中,匯聚、滑落,一滴。
那滴淚,燙著了他,責備著他。
她的表情如此脆弱,那般迷惘。
這一生,他說謊成性,為達目的幾乎不擇手段,他被人咒罵過、憎恨過,可從來沒有哪一次,他如此羞恥於自己的行為。從來沒有哪一回,他這般想將一個女人擁入懷中,坦承他的無恥,告訴她他很抱歉,可他不敢,怕又驚了她,怕她再次在他手中碎裂崩解。
今天,他做得已經太多,多得有些過了頭,她不應該受到這樣的待遇,她的經歷是六年前的事,不太可能和那件命案有關。
如果他敢和自己承認,這一切,不是為了查案,只是為了滿足他自私、萬惡、該死的好奇心。
所以,他小心翼翼的將她的手擱到了桌上,收回了手。
凝望著她蒼白的小臉,他沙啞的開口道歉:“我很抱歉。”
她看著他起身,幾乎是有些困惑的含淚望著他。
“晚了,你吃完早點睡。”
他走了,帶走了他的碗筷,留下了她的。
可她已經沒了胃口,她看著他關上了門,心頭仍在狂跳。
她以為他會追問,追問那些悲慘過往,追問她難以啟齒的遭遇,追問她曾經做過的事。
可他沒有。
他只是和她,道了歉。
她的手背,彷佛仍能感覺到他掌心的熱力。
緩緩的,她收回了手,以另一手輕握在身前。
淚,仍懸在眼睫,一顆心無端端的抽疼著,為了她也不知道的原因。
惶惶的,她起身將門上鎖,脫去外衣,熄了燈,上了床。
六年前的那一夜,她沒有哭,在那之前她已經很久沒哭過了,在那之後她也不曾掉過淚。
那麼多年了,她幾乎以為,她已經失去了流淚的能力。
可如今,淚盈在眼。
黑夜裡,她能聽見他在鄰室活動的動靜。
恍惚中,彷佛還能看見他那張粗獷的臉、炯炯的眼。
她閉上眼,感覺熱淚成串滑落。
我不會傷害你。
他說。
我不會。
那沙啞低沉的嗓音,在黑暗中輕輕包圍著她,緩緩融進胸口,滲入心中。
這一夜,淚如泉湧。
我不會……
第5章(2)
黑夜深深。
他坐在床沿,以雙手摩擦著自己粗糙的臉。
這些年,他還以為他的良心早被狗吃了,誰知原來竟有剩。
輕扯著嘴角,他無聲苦笑。
抬起頭來,他看著和她房間相連的牆。
這些天,他明的、暗的觀察著她。
他很快就發現,這個女人雖然看似冷漠,也不太親近人,還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