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不怎麼見賀蘭天音親臨涎香宮,那合歡苑中已有了幾分蕭瑟的氣息。
對於眼下的情形,納蘭鴻卻並不見半點懊惱頹喪之氣,反倒是換下豔麗華貴的盛裝,也不施脂粉,只著了顏色素淨、式樣簡單、男女皆宜的長衫,隨意的將一頭青絲攏在腦後,用三指寬的髮帶束了。
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納蘭鴻,林浣很是驚豔了一把,抹去慣有的妖媚之氣,眼前的美人兒自由一番別樣的清新宜人,渾身上下透著一種通透乾淨的感覺。
見的次數多了,竟也百看不厭,頗覺順眼。
“浣兒怎地,見我來了,都嚇得不敢動彈了!”納蘭鴻打趣著,揀了她對面的椅子坐下,微微揚起面頰,含笑瞧她。
繞是林浣被眼前渙然一新的美人兒擾得忘了禮數,也經不起他這樣的眼光,不由得面上微熱,垂下眼瞼,很是不自在。
沉默良久,納蘭鴻拾起盤中的梅花糕,撇嘴道:“只道往日裡浣兒不肯近前是怕被我身上的汙濁之氣燻得眩暈,沒想如今連瞧我一眼的心都沒了,是怕辱沒了那雙慧黠靈動的美目麼?”言語之間,頗有些孩子氣。
林浣心頭一動,想來往日裡他做梅妃打扮的時候,就是這樣同賀蘭天音撒嬌賣俏的吧!想到這裡,她憋不住笑出聲來,偷眼一瞧,見他臉色一暗,不由心軟。
“我哪敢,鴻擔心浣兒不慣嗅其體香,每日以羊羶沐浴薰香,如此體貼細緻,非常人所
能輕易做到……”
聽她如是說來,納蘭鴻不由欣喜,聲音略異於往日道:“如此說來,我的一番苦心亦是沒有白費!”
林浣一愣,頗覺此話另有深意,又恐自己太過多疑,不願輕易開口,遂抬眼望去,目光所及之處,端端的對上他溫情脈脈的眸子,心頭一緊。
“前些日子為了王上之事,梅妃娘娘勞心久矣,是該……”下意識的,她慌忙將話扯到別處去。
卻不想,被對方生生打斷道:“是該為自己的將來好好打算打算了——”
林浣睜大了一雙眼睛,今日這是怎麼的了,總覺得他的每一句話都含有玄機一般,莫不是隆冬清冷,先前在屋中飲了一些米酒,此時漸漸有了醉意。
心中想著,雙腿一撐,不由自主的站起身來,原本擱在桌沿上的茶盅經那衣袖一掃,竟是“哐當”一聲響,卒不及防的跌落到地上,摔成了碎片。
“小心燙著——”納蘭鴻出言警告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好在天氣寒冷,想來那茶水雖是剛奉上來不久,卻已變得溫涼,灑在地上也只是緩緩的升起幾縷淡淡的熱氣而已。
林浣心知失儀,略為一怔,也不知怎麼想的,竟蹲下身子撿起碎茶盅來。
“姑娘別動,我叫人來收拾就好了!”
心卉緊張的撲過來時,已經晚了,也不知怎麼搞的,林浣的手指肚竟應聲被那茶盅拉了一道細長的口子,只消數秒鐘的時間,紅豔豔的鮮血便淌了出來。
納蘭鴻見狀,“哎呀”一聲,已不及言它,一把扯下腰間的絹帕,撕成細條,一圈一細心的纏在她的手指上,直將一支青蔥般的纖纖玉指包裹得像加大版的蠶寶寶。
這邊忙活一陣,那邊心卉早已命人將碎片收拾乾淨。
林浣回過神來,這擦發現納蘭鴻正捧著自己凍得略顯蒼白的小手痴愣的瞧著,心下頓覺不妥,掙扎著想要抽離他的掌心。
“別動,小心弄疼了傷口!”他加重了幾分手上的力道,埋怨道:“這麼冷的天,怎地也不多穿點兒,手都凍得跟冰凌子似的……”說到此處,見她神情有異,忽而截住話頭正色道:“鴻今日前來,其實是有重要的事情與你說。”
聽他這麼說,林浣也就不那麼彆扭了,只是等著他的下文。
將她安置到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