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守靖目光在白氏母女二人身上來回巡梭,突然意識到,或許一直以來,自己都不夠了解她們。
但白氏卻誤將他一語不發的神情當作了憐惜信任,心頭不禁又生出一絲希望,哀聲說道:“老爺,獨秀說得不錯,明華容這般咄咄逼人,哪裡將你我放在眼裡?如此忤逆不孝,實在該死!請老爺替我們母女作主啊!”
沉默片刻,明守靖沉聲問道:“你要我如何作主?”
“自然是懲治明華容這小賤人忤逆不孝,頂撞父母之罪!將她黥面刺字,流放邊疆,再從族中除名,永遠將她逐出府去!”白氏立即急切地說道。
明守靖面沉如水,又看向明獨秀:“獨秀,你說呢?”
“女兒覺得,母親說得不錯,只有這樣,姐姐才會反省自己的錯誤,真心為今日所作的一切懺悔認罪——”
“夠了!”沒等她說完,明守靖突然怒喝一聲。他用力拍了一下矮几,明獨秀剛剛端上的精緻細點頓時被震得灑落一地。
他深深看著白氏母女驚恐茫然的面孔,一字一句說道:“我一直當你們是賢妻孝女,不想你們竟然是這種人,當著我的面就敢顛倒黑白。那小婢都已經承認了,你們還有臉矢口否認,破口大罵,甚至還提出這等惡毒的法子。我在場時尚且如此,我不在時,還不知你們玩了多少花樣出來!瑾王曾說我未能娶到賢妻,我當時還在心中不以為然。現在看來,他說的不錯!今日事端,本就是你生出來的,結果你竟然還理直氣壯,要我家醜外揚,去汙衊告發自己的女兒不孝!你只圖自己一時之快,有沒有想過這麼做的後果?你知不知道一旦家宅不寧,很容易被御史們上奏彈劾,非議一多,我這官位還要不要做了?!”
“這……老爺……有父親在,你的官位必定穩如磐石啊!”白氏本能地安慰道。
明守靖父親早逝,白氏口中的父親,自然就是她的父親,丞相白孟連了。
聽她提起這個名字,明守靖再度想起那天她指責自己是倚靠岳父才爬到如今位置的,不禁氣上加氣,怒吼道:“在你心中,我就是昏憒無能,一輩子只能倚仗裙帶關係的人嗎?!你既然看不起我,又何必嫁給我!”
白氏本是好意安慰,結果卻反而捱了斥責,不禁心頭窩火。她本就不是順從賢淑的性子,一生驕縱跋扈,只在明守靖面前才收斂一二。但幾番爭吵下來,那僅有的幾分忍耐也被磨光了,當下不禁冷笑道:“你好大的威風啊!你以為你是誰?寒門出身,毫無根基!一朝中了狀元還真當從此就能平步青雲?若不是十五年來我父親多番照顧於你,你還和你的同榜同年們一樣,不知在哪裡過著窮酸日子!和你一起名列三甲的榜眼探花,現在怎麼說?除了父親是侍郎,母族家亦任高官的那個探花郎過得不錯,只比你差了一分的榜眼因不懂規矩開罪了上司,現在還在窮鄉僻壤的嶺南任著他的縣令,過得苦不堪言!當初若不是我下嫁於你,你以為現在你能比他強?!”
她和明守靖做了十五年夫妻,對他知之甚深,故而每一句話都深深刺進他心裡。看著明守靖驟然發白的面孔,白氏只覺心頭一陣快意:就許他為了面子對自己隨意喝斥,自己就不能罵得他不能還口?
而心病被揭的明守靖則是氣得眼前發暈,手指嘴唇都顫抖起來。他指著白氐怒目而視片刻,末了轉頭扔下一句“將孫姨娘送回院子養病,不許出來,再將桐影拖下家規處置”,便氣沖沖地掉頭離開。
見丈夫甩袖而去,白氏心頭的快意驀然變為悲涼,心酸得幾乎要哭了出來:自己堂堂丞相千金,下嫁於一個再醮之夫,更給他帶來高官厚祿與榮華富貴,結果他卻這般回報自己!這個人的良心,莫非被狗吃了不成?
一旁的明華容冷眼看著他倆吵鬧,當看到明守靖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