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的貼在了窗臺下,探起腦袋朝著屋內的火炕上望去。
淡淡的月光灑在了炕上,葛老二側著身子睡在了炕頭,腰間裹纏著被子,露出了兩瓣渾圓的白腚,在東北農村裡,人們習慣於裸睡,認為這樣才解乏。
李老爺子和衣靜靜地躺在了炕梢上,口中發出陣陣鼾聲。
“才華,葛老二就不要去管他了,你注意聽李老爺子的鼾聲,其聲五音俱全,宮商角徵羽,節奏分毫不差,試想世間上,哪兒會有連打呼嚕都如此抑揚頓挫,五種音律面面俱到之人?正所謂‘欲蓋彌彰’,‘蠕頭蠻’想要惟妙惟肖的模仿人類的發聲,反而倒使它露出了馬腳。”客家嬤嬤悄聲說道。
“那‘蠕頭鬼’什麼時候才出來呢?”沈才華著急的問道。
“別急,子時難得,它一定會出來的。”客家嬤嬤安慰道。
說話之間,火炕上的李老爺子突然挺直了身子,然後竟然慢慢的爬了起來……
第98節
《鬼壺》 第98節
淡淡月光照在李地火老爺子的身上,但見他弓起了身子,用力的蠕動著脖頸,聽得“喀喀喀……”一連串的頸椎骨響,隨即他的脖子竟然漸漸的伸長了……越伸越長,脖子上面原本滿是皺褶的老皮也越來越薄,最後如同半透明的薄膜一般,可以清晰地瞧見內裡的青色血管和紅色的肌肉,而此刻老爺子的脖子更是抻長了足足有近兩米之多!
沈才華雖然是個孩子,但畢竟自幼跟隨寒生浪跡江湖,見多了蹊蹺詭異之事,縱是如此,也仍然嚇得心驚肉跳和目瞪口呆。
客家嬤嬤觀察著沈才華的反應,心中默默的讚許,這孩子的膽量遠遠超過普通人,真是一難得的人才。
月光下,老爺子緩慢的轉過頭來,禿腦瓜殼反射著青幽幽的亮光,兩隻三角眼惡狠狠的瞄向了窗外,然後敏捷的跳下了炕,繞過灶間推開了土房的木門,隨著“嘎吱”一聲,門縫中早已探出長長的腦袋來,雙眼精光閃閃的盯著客家嬤嬤和沈才華……
“大嫂,你們想幹啥?”那話雖然依舊是李地火的口氣,但語音的質感卻要豐富得多。
沈才華悄悄地躲到了客家嬤嬤的身後,嘟嘟“唰”的落在了屋頂上,歪著腦袋詫異的盯著這個怪人。
“哼,”客家嬤嬤冷笑道,“聽聞‘蠕頭蠻’一向在中原地臍裡面生活,怎麼也闖起關東來了?”
“這是李家祖屋,我李地火世居妖窩鋪,關大嫂什麼事兒?”老爺子推開房門走出來,隨著“喀喀喀”一陣骨頭響,那長長的脖子竟然又緩緩的縮回去了,三角眼也變圓了,與正常人無異。
客家嬤嬤臉若冰霜,冷冷道:“老嫗千里迢迢趕來此地,只為送亡夫骨灰回家,你為何在塘蝨魚裡產仔,意圖加害於我們?”
李老爺子桀桀陰笑道:“當年地火聽從大哥的慫恿,誤入河東地臍,導致空有軀殼一世,絕了李家的香火……哼,前日我就已經感知到了大哥的臨近,想兄弟倆應該成為同類才是,所以備下了鯰魚。唉,人算不如天算,只見到了大嫂和大哥的骨灰後,方知他早就已經死了,無奈,就只有請大嫂替代大哥了……”
客家嬤嬤微微一笑,道:“你想讓老嫗也成為‘蠕頭蠻’的另一宿主麼?”
“這就是報復。”李地火昂起脖子嘶啞著說道。
“老嫗有一點不明白,是亡夫地水叫你去‘河東地臍’的麼?他可從來都沒有提到這碼事兒。”客家嬤嬤疑惑的說道。
“他當然不會對外人說了,包括自己的老婆,老婆算什麼東西?不過是件衣服罷了,脫了這件換那件。”李地火淫邪粗俗的笑道。
客家嬤嬤並沒有生氣,反而柔聲柔氣的問道:“老嫗還是不相信,小叔,你說的那個‘河東地臍’是在什麼地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