榜文,他折回大堂就要爬上二樓去找一圈。搭上樓梯扶手,金寒窗方一愣,的確有人。
一個孩子。
樓梯邊上的藤椅上坐著一個孩子,只不過十歲左右的年紀。
因為是個孩子,金寒窗就一時沒注意到他。
那孩子神色很沉靜,一直在看著金寒窗,已不知看了多久的時間了。金寒窗發現他時,他笑笑,幾分天真幾分無邪,孩子手腕揮動,一直在重複著這個簡單的動作。
金寒窗有些期期艾艾道:“問個人,你知不知道,姓容,容曼芙,小芙,容姐兒……”
他還想再找兩個詞形容,那孩子已經答道:“樓上,左轉,一直走,正數第七間。”
孩子用手指了個方向給金寒窗。
金寒窗點頭再道謝,上去了。
孩子收回目光,正視門口。
顧鐵心上任的隊伍未至,人群更擋住了他的視線,他卻一點沒有好奇心,只是雙手不斷揮動。由於是個孩子,做什麼動作都狠青澀,大約只有老江湖才會聯想到這大約是激發暗器的動作吧。
金寒窗輕敲兩下門,靜待門前。
容曼芙自由之身卻還要身處玉荷樓,他不明白。金寒窗暗想,小芙是多麼純潔美麗的女子啊,找個人嫁了,相夫教子不是更好麼,為何還要在這汙穢之地繼續逗留呢?
內裡沒有動靜,樓外聲勢倒是浩大起來。
金寒窗欲舉手再敲。
眼前門兒“吱呀”一分,顯出一個身姿綽約的麗人。此女不像尋常青樓女子打扮得那麼花枝招展,清素卻依舊養眼,如同一個不期而至的驚喜答案。她見來客竟是金寒窗,美眸顫動,丹唇驚啟,伊立刻用手捂住嘴巴才沒喊出聲來。麗人一閃從屋內出來,合上了門。
容曼芙給金寒窗的印象還是如第一次偶逢那麼驚豔,金寒窗瞥見屋內尚有一個坐在窗邊拈子看棋的文士,想來兩人正在房中弈棋,便道:“小芙,不礙事吧。”
容曼芙薄嗔道:“那有礙事不礙事的說法。大恩人耶,你還敢來暮望城,你真的真的是不要命了!”
“我來問譚家的事情。”金寒窗知道旁言旁語一時半會說不完,上來他就直奔主題。
“你果然為了此事而來。可是怎麼向你說呢?唉。”容曼芙輕嘆口氣。
金寒窗衝動的道:“我知道你訊息靈通,不論是誰,你只告訴我。欒祥光、欒照我都不懼,何況現在待罪之身。”
容曼芙見他情緒激動,一笑,可伊眼眶卻紅了,她沉重道:“好,我說與你聽,不過你先稍等我片刻……”
她話意一停回身進了香閨,歉然向那文士道:“先生,小芙有事離開片刻,這棋恐怕是弈不下去了,小女子招待不周之處,還請先生見諒。”
那文士拈著一顆黑子,對著棋盤目不轉睛道:“芙小姐起手几子布的好局,我在此參詳參詳,小姐但去無妨。”
樓內空蕩,容曼芙仍嫌隔牆有耳,拉著金寒窗匆匆去了僻靜的後院。
樓外人聲鼎沸,喊叫之聲山呼海嘯。顧鐵心卻安坐轎內,不聞不問,三抬大轎連轎簾都不曾掀動。
青天不下轎。
這不盡人情的舉動讓暮望城百姓的情緒有些按捺不住了,不知是誰起得頭,呼喊的口號突由“青天”變成了“下轎”。
“下轎!”
“下轎!”
“下轎!”
民意如天意,這聲音像是砸地冰雹一般。街道兩旁的人部分開始往內裡擠靠,如果顧鐵心再不下轎,局勢將很難控制。暮望百姓一直盼著青天的到任,他們也一直聽聞、仰慕顧鐵心的親民風範,可如今青天就在眼前卻端出了偌大的架子,視民聲於無物。
趙獲表情也變嚴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