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發之際,楚紅玉也無暇考慮翠羽營還有此等人物,伊無力施展高起高縱的身法,橫下心催動保命的霸道心法,榨乾僅餘的體力、真氣,貼著牆線踉蹌奔逃。
街上百十來號人,痛的眼神呆滯的楊老大竟是最先反應過來的,這傢伙哭吼著叫道:“快助校官大人拿下這逆賊。”
豈知那屋頂人拋下一句,“牽好我的馬,誰也不許追來。”就一掠而去。
巷子裡響著“嗒嗒嗒”的密集腳步聲以及“嘩啦啦”鎖鏈拖地的響動。
何校官知道那個少女重傷在身,絕逃不過他的手心,這不,連消聲斂氣都做不到了。還跑?卻往那裡呢。他不急。他欣賞著,亢奮著。
少女像是一片掌握不了自身命運的飛絮,只管向前,但是連路線都跑不直,偏偏扭扭隨時可能會倒下。
何校官記起第一次隨父輩們打獵,追蹤一隻受傷紅狐的事情。當時那隻狡猾的狐繞來繞去,偏偏不肯躲回窩,被他一箭射傷,死於獵狗的犬牙。待找到狐窩,他看見幾只嗷嗷待食的小狐方曉得那隻覓食母狐的念頭,而他的內心則充滿著一種莫名的快虐。想及往事,虐殺幾隻小狐的手腳都有些麻癢難耐,這個暮望就像當初那個大大的獵場。他在翠羽營拘束了五年,平日做事謹慎小心,不敢半點怠慢,生怕辜負了前程。今夜終於有了一個發洩的機會,眼前的獵物很可口,他可捨不得一口吃掉,獵物已快筋疲力盡了吧,可是卻還能跑出這麼長的距離,那麼頑強,是什麼東西在支撐著她?待會像碾碎那個哨官的手一樣碾碎她的信念的時候,她會變成什麼樣子?校官的嘴角挑起一絲笑意,這種貓捉老鼠的遊戲好久沒有享受了。
兩人衝出富貴巷之後,兜著一個圈子向南城門反方向奔去,始終不脫離這片屬於楊老大巡邏的區域。追擊者不慌不忙,可是出乎他的意料,那少女繞著繞著便突然停了下來。
少女只能用一條腿掌握平衡,另一條腿則斜屈著,那腿上的箭還未來得及拔下,除了滴淌的鮮血,一條紅色鏈鏢亦從袖中懸墜到地,與血跡並排拖出一條血路。
“我已下了命令,這個方向不會有巡邏的小隊,所以只要你擺脫了我就可以逃走,你不想試試?”那年輕校官看著低頭喘息的少女,皺眉表達著失望,這場追蹤他尚未玩夠。
楚紅玉臉色蒼白,覆額散發中的一雙眸子卻清澈如晴,她掃了敵手一眼,衰弱道:“留點自盡的力氣。”
“被擒也未必就是死,說出我們想要的,指證我們要抓的,那麼留下你這一條賤命並非不可。先前抓住的那個殺手扛不住,已經變成了白痴。自盡?因為怕逆鱗衛的酷刑?”那校官不介意多給楚紅玉些喘息的時間。
少女感受著傷損的經脈,試圖從中調出幾絲真氣,彷彿沒有聽到這些話語一般。
“不是怕逆鱗衛麼?那就是你還有把柄在組織手裡?‘一家親’應該已經完蛋了,你還怕什麼?”
少女不言,只是沉默。
“那……”他揣摩著少女的心思,頗為不解地問道:“那你怕什麼?”
少女輕輕哼了一聲,自言自語的微嘲道:“死了也是好的。”
是的,旁個女子皆喜歡英雄救美,獨她只求速死。她愛唐表,但是過往的那些愛意揹著沉重的負擔,唐表對她的任何一點好都會成為償還不清的壓力。
那校官笑了,眉清目秀的臉孔笑起來陰柔,他覺得少女說話的語氣再配上細彎白皙的脖頸像極了一隻天鵝,他尤有深意的道:“你很美……你就不怕我?你就不怕落到我的手中嗎?”
楚紅玉對視那變得肆無忌憚的目光,那種目光她早已習慣,她甚至也習慣把自身過人的容貌當做武器,少女並無一絲慌張地說道:“你不會得到你想要的。”
“喔,你有自絕的勇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