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莉亞不想讓25歲的錢德勒去“看望”一個和丈夫分居卻還懷著孕的女朋友。阿莉亞對這種“關係”表示震驚和厭惡,她讓錢德勒承諾絕不會娶這樣的女人;阿莉亞甚至拒絕見她;但她立刻就認定坎德西是做羅約爾“最合適的”妻子的人。
這很奇怪,但瞭解了阿莉亞就不會感到奇怪了。
現在她已經50歲了,不像年輕時那麼神經質、愛激動了。也不輕易大發雷霆了。(她冷靜淡然地把這叫做“賦格曲”。好像這種壞脾氣是誰也不能責備的一種精神狀態,就像因為被閃電擊中後,又踢又打還傷及了無辜看客一般。)不過阿莉亞的脾氣還是難以琢磨。有時為了一點在羅約爾看來根本就是母女之間微不足道的小事就傷害了母親的感情,阿莉亞幾天不和朱麗葉說話。因為是個男孩子,羅約爾成長得更自由些。他因為粗心大意、笨手笨腳搞砸了家務,阿莉亞只會哈哈一笑,但如果犯錯誤的是朱麗葉和可憐的錢德勒,她就會勃然大怒。
(幸運地是,錢德勒不在家裡住,但他時常會回來看看,有時也睡在自己的舊床上,好像他需要阿莉亞的責罵就像阿莉亞用獨特的方式需要他一樣。)
“嗨,羅約爾!怎麼樣?”
一個鄰居從街對面叫他。羅約爾過去常常替他清理屋頂上的木槽,換點微薄的報酬。羅約爾沒辦法只好轉身打招呼。他猜想周圍每個人都知道了他粗魯取消婚禮的訊息,儘管B大街的鄰居們沒有被邀請參加。
“你這周要去度蜜月了,哦?”
“噢,不,不去了。”
鄰居是個跛腿的中年人,他神秘地笑了笑回屋了。羅約爾的臉發燙。
也許這不是個好主意?到家了呀,這麼快。羅約爾不得不承認,他害怕見到阿莉亞。當然週五晚上就給阿莉亞打過電話的。立即告訴她,婚禮取消了。電話響時已經過了九點了,這麼晚了阿莉亞不想去接,但當鈴響了十聲時,阿莉亞接了電話。聽了羅約爾的話,她大吃一驚,又讓羅約爾重複了一遍才聽懂,羅約爾急促地說他不能娶坎德西,他不愛坎德西,也不相信坎德西愛他,阿莉亞聽了很長時間沉默不語,以致於羅約爾懷疑她受到了什麼襲擊。後來他聽到她費勁地喘著粗氣,好像在忍住不讓自己哭出來。阿莉亞是嘲笑眼淚的!羅約爾急忙問:“媽媽?坎德西會來看你的,她會解釋我為什麼這麼做。她很沮喪就像我一樣,但她理解。媽,原諒我,我很抱歉,我想我是個壞小子。媽——。”但是電話那頭變成了朱麗葉的聲音,“羅約爾,她跑下樓了。她不告訴我發生了什麼。羅約爾你沒受傷吧?你沒事吧?”
第二天,星期六,羅約爾第一次給阿莉亞發了封電報。
親愛的媽媽我很抱歉別無選擇改天解釋愛你的羅約爾。
和坎德西分手後,羅約爾立刻躲了起來。像逃犯似的躲了三天。不和任何人聯絡,也沒給別人打電話。他知道訊息一定傳開了。每個坎德西的朋友和親戚都會在一個小時內獲知的。阿莉亞過去常常這樣形容閒話:就像下水管道中四處流淌的臭水。你可以想到尼亞加拉大瀑布的下水管道不斷流淌,你就可以想到流言蜚語和“邪惡的訊息”也會源源不斷。羅約爾不想知道人們會怎麼說他。震驚,謠言,憤怒。坎德西的媽媽可能準備扼死他。你能相信嗎!羅約爾?波納比竟然這麼做,就在結婚的前夜。羅約爾知道坎德西在退還結婚禮物時,會痛苦不已,不僅是恥辱,更是傷害。
他知道,她永遠都不會原諒他。他的行為比任何身體上的背叛更嚴重。如果他告訴她黑衣女人的事,她可能會受傷,沮喪,噁心,也會哭泣地打他,說恨他,不想嫁給他了。但最後,坎德西很快就會原諒他嫁給他的。但他心裡明白,他現在這麼做,對兩人都好,是正確的。但她永遠都不會原諒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