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清澈的眸子裡,浮沉著恨意,“若文虹還活著,我必定會讓她……母債子償!”
我忽然間感到很害怕,害怕失去沂禮。不敢再繼續這個話題,也沒有力氣再開口說話,於是將腦袋輕依靠在了他的肩頭,閉起眼睛,迷迷糊糊的睡了去。淺淺也做著夢,夢裡,時而是說書人在酒軒侃侃而談景帝的情景,時而又是幼年時,我苦苦追逐在雋行身後,他轉回頭來,那張冷漠的臉……
有人拍著我的臉頰,喚著“昔兒,昔兒”。我很想醒來,可是不行,焦灼的思緒千絲萬縷,織成了一張密密的網,網住了我,讓我動彈不得。直到馬車的重簾掀開,清幽的風掃過我的臉頰,我才稍微清醒了些,知道是沂禮將我抱下了馬車,但很快又被另一個懷抱接了過去,便嗅到了,那熟悉的氣息。
“哥!”聽見這樣的喊聲,抱著我的人頓住了步子。
“你不會做錯事的,對吧?”
我努力的睜開了一條眼縫,沂丞不懂的回過頭去,沂禮正深深複雜的看過來,忽然沂禮眉間浮出懊惱,道,“罷了,就當我什麼都沒問!”說著就轉身離開,這是我在漸臺宮的門前最後看見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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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兒,昔兒。”還是聽見了這個名字,只不過,這次換做了沂丞的聲音。
我徹底的醒了過來,看見了沂丞,他扶了我坐起身,問我,“好些了嗎?”他的面容那般疲憊,眼睛裡都有了紅紅的血絲,此刻這一句輕聲細語的詢問,使我忘了我們之間的仇恨,剩下的,只有淡淡的心疼,竟很想伸出手來,撫摸上眼前這張容顏,卻是忍住了,只是低低的問他,“我怎麼了?”一出聲,才發覺這幾個字細若蚊吟,竟不似自己的。
“受驚過度,有些發熱,喝了藥再好生休息吧。”沂丞端起案頭的藥碗,舀起一勺,吹了吹,又說,“剛煎好的,太燙了,得等會兒。”我靜靜看著這樣的他,心裡流過的,全是極苦的酸澀。
不久又聽到動靜,自門外傳來,“啟稟瑞王,剛收到縣令黃勝開的回報,說是那幾個被抓獲的人已在大牢中咬舌自盡,什麼也沒問出來。只是這些人都是給淨了身子的,該是宮裡面逃出來的太監。”
沂丞聽罷,面色起了波瀾,沉默一會,只簡單的說,“知道了,下去吧。”眉頭卻一直擰著,明顯是覺得這事發生得太過唐突,心中難免疑慮難消,我心驚膽戰的看著,也心驚膽顫的想著,看來黃勝開是聽信了我那幾句匆匆的叮囑,害怕惹上性命之危,便索性照著做了,也就是說,那個得知那一切宮闈秘聞的男人當真是死了,繃得緊緊的心,這才放了下來,見沂丞端著藥碗還在蹙眉思索,便道,“這有什麼不好麼……?”
沂丞有些莫名的看著我,我對他說,“那些閹人開了酒軒,裝成說書先生,大張旗鼓的在坊間傳著先帝及後宮之事,又對皇家心生怨恨,保不定描黑了先帝的形象,捏造一些不存在的後宮醜聞故意損害皇家顏面,這麼一同死了,倒是圖了個解脫,也為你省心不少。”
他的表情愣愣的,似乎沒料到,我會說出這番話來。不存在。我想著這三個字。這三個字裡包含了多少苦苦的期許,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多麼希望那個姓蔡的男人所說那一切,統統只是他性口雌黃的捏造,我真想這樣說服自己,可頭腦偏偏清晰得厲害,我想起了那個男人說起景帝為瞞住秘密殺人滅口時,眼神裡流露出的極恨,若是沒猜錯,他們該是在那一場血腥殺戮中躲過劫難的宮奴,這些年來他們一直隱姓埋名的討生活,又按耐不住對皇家的恨意,便將景帝的風流韻事揚至坊間,卻到底害怕惹上殺身之禍,講到關鍵之時,總是欲言又止,今日若不是見我與蘭貴妃這般相似,想必也不會對我說出這段機密的往事……
“想來他們死了也好,”沂丞看了我一眼,“省的你怕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