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笑地截道:“不用了,我們走走吧。”說著指向前方百多米處的路燈,“看見那路燈沒,我們走到那兒又沿路折回,然後各自回家,可以麼?”她小心地徵求意見,並不想傷害他。
“嗯。”他懂她的意思,沒有當眾給他難堪,他已經很感激了。
“謝謝你。”他突然開口。
“嗯?”她看了看他,不明所以。
男子撓了撓頭,“我是指酒席上,謝謝你給我留了面子。”酒宴上,他被逼無奈,譁眾取寵般向她表白,她也只是輕輕咧唇,“我覺得你也很帥。”
她輕鬆道:“我說的是事實。”
掩映在昏黃中,男子的臉益發紅潤,憋了好久,像是終於鼓足勇氣,“我喜歡你——”
此刻,他們恰行至酒店門口,古人花前月下,此情此景,男人向女人表白,背後,是一幕粲然的光華,她輕微一怔,撇了撇唇,正欲張口。
“丫頭,都多晚了還在外頭逛著,小心我告訴你媽。”男子理所當然地說著,大掌罩上她腦袋來回摩挲,動作極為自然。
她微張著嘴,還未醒過神兒來,他已經轉向李勳,“你是小北的朋友吧,我是她小舅,尋了她半天,她媽找得急。”
李勳更不好意思了,人家舅舅都找上門了,縱使這白才表了一半,也只得作罷,“那小北就交給您了,我這就先走了。”
他又看向小北,禮貌地道別,顧小北朝他遞了朵微笑,“誒,你放心走吧,我們再約。”
目送人離開,忍了許久,她這又才轉向顧灝南,雙手叉腰,作潑婦狀,“看來你非常享受小舅這個身份,也頗為樂意拿我媽說事兒。”上次在劇院門口也是,看在他生病的分上,她才沒追究,人還玩兒上癮了。
他兩手一攤,作無奈狀,“誰叫我撞上人的表白,又看不下去,只好出此下策。”
她搖了搖頭,彷彿無限嘆惋,“可惜了,我未來夫婿的候選名單裡又少了一位大好青年。”
玩笑至此有些變了味兒,她亦興趣索然,悻悻然住了聲,他沒說話,只略微扯動嘴角,牽著她上了車。
“凱悅飯店。”方才坐定,她便亟於向司機吩咐。
他默然,溫厚的大掌依然握著她的,只是她有意無意,同他拉開些距離。
從飯局的簡訊,到剛才的表白,再到此時的疏離,她的反常,他看在眼裡,並不勉強她,如果她想說,他自然聽得到。
車廂內,過於安靜,他們像是調換了身份,她安於他的冷清,他卻想念她的俏皮。
終是他打破沉默,“不是叫你住景山麼,離市區也近,哪有長期住酒店的道理。”
她彎唇輕諷,“這麼說,顧書記是想將我徹底的金屋藏嬌?”
他望著她,眸色深沉,旋即自嘲地牽動唇角,“你總是懂得如何曲解我的好意,給我當頭一棒。”說完,他鬆開握著她的手,別正身體,面朝前方。
她盯著自己的手指,專注於指間的追逐,樂此不疲。
他生氣了?怨她無理取鬧?心裡的苦滲到唇邊,笑得比哭還醜,罷了,誰要在意他的惱怒,誰又會在意她的感受,她沒抬頭,只淡淡地說了句,“我沒打算常住,再過些日子,會去A城辦演奏會。”她這樣說著,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並沒有要詢問他意見的意思。
他握拳,憋了半響,臉色鐵青,胸口窒悶得很,他盯著她的後腦,恨不得鑿出倆窟窿來,她卻盯著手指,一副不以為意地淡然。
他伸出一手,掐住她的下巴,她被迫抬臉,無辜地看著他,她居然敢做出這種表情,她該死的居然敢,縱有千般怒意,終化作一聲嘆息,“好了,別鬧了,你愛住哪兒隨你高興,以後再也別提離開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