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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接下來的六十秒內,所有人的注意力將牢牢吸附在【不問歸期】和【雁北向】這兩個id前方的指示燈上,不肯錯過任何一秒。
o:oo到o:o1的跳躍間,齊誩輕輕把眼瞼一垂,閉上。如同關上了連線現實的門。
周圍一片黑。
周圍一片靜。
剛剛掃過去的第一行臺詞中的場景描述開始於黑暗中浮現,那些字彷彿印刷排版字盤裡面的一個個泥坯字模,從螢幕上接二連三凸出來,落到他面前形成聲音——由遠及近的聲音,其中似有風吹草動的沙沙聲,又似有動作間衣衫的簌簌聲,可這些若有若無的背景音都比不上那“砰”的一聲脆響更迅速地抓住他,抓進場景當中。
場景內只有對坐的兩人,一輪明月,一牆樹影,一間廂房,一張案几,一壺酒,一對杯。
——其中一隻杯子碎了。
——因為自己持杯的手匆匆一震,失手丟開,所以摔碎在地。而失手的原因是對面的男人發狂似地抓住了自己的手腕。
既是發狂,力氣必定不小,手腕應該像折斷那麼痛。
想到這裡,他心頭微微一凜,不由自主抽了一口氣,非常隱晦地發出一記悶悶的吃痛聲。痛的不止是手,剛剛一飲而盡的烈酒灼灼然燒過喉嚨也痛,疼痛一路下到腹部,有如刀絞,分不出是因為酒本身還是因為酒裡的毒。
對,酒裡的毒。
因為喝下去以前已經知道了,現在毒性發作,也並不會表現出任何驚訝,而是選擇一個人去默默承受。
聲音根據思路做出反應,他輕輕咬住牙,把表達痛苦的那種喘氣聲壓至最低。
這時,耳機裡忽然響起一個聲音。聲音幾乎是貼在麥克風上發出來的,近得不能再近,對比他似有似無的喘氣,這一聲結結實實,彷彿子彈脫膛而出那樣打進耳中,卻不是穩穩握著槍打出來的,更像一個人手發抖時失去方向打偏的,明明強勁居然也讓人聽出了軟弱:“方遺聲——”
那個人厲聲一吼,他也真的像被一發子彈擊中那樣狠狠一震,呼吸戛然而止。
然而那個人的第二聲卻微微往下一塌,無論是衝擊力還是貫穿力都大不如前,似乎是因為意識到出手就證明自己存了一分不捨得殺對方的心,從而又驚,又惱,又恨,同時又有些不自覺的迷茫:“……方、遺、聲。”
顫巍巍地吸一口氣,再叫。
“……方遺聲……”
第三次叫出來之後,那個人開始匆匆一陣粗喘。聲音仍舊是抖,其間斷斷續續有類似壓抑的哽咽聲被抖了出來:“嗚——……”
齊誩心口忽然微微一窒,無法言語。
如果第一聲是子彈擊中人的過程,那麼第二第三聲則是取出子彈的過程。前者是衝擊,後者是煎熬。
決賽選段是“白軻”給“方遺聲”下毒的一幕,也是標誌著他們關係崩裂的一幕。
根據原著描寫,“白軻”從“閻不留”處取回一種奇毒,悄悄融入酒中,和平時一樣約“方遺聲”過來小酌幾杯,在那時候給對方敬酒。萬萬沒想到對方居然二話不說仰頭就喝,而那一刻他產生了動搖,本能地去抓對方的手,可惜杯子落地的時候裡面的酒已經空了一半。
至此,正式寫出來的臺詞算算其實只有“方遺聲”三個字,可是真正有聲化的內容遠遠不止這些。一聲呼吸,一聲喘氣,一聲哽咽……都是“戲”。
至此,不過短短十幾秒,一個戲劇性衝突已經被勾勒成型,讓聽眾聽到了十幾秒之外的十幾分鍾、十幾天、甚至十幾年時間跨度下的角色性格由來。
“方遺聲”這輩子身邊大致只有兩類人。
一類是“閻不留”那樣處處提防他的人,有利則用之,有弊則除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