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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故意說出那樣傷人的話來,只是實在忍不住心中那份酸楚。不知是從何時起,她身邊的人都在一個接一個的離去,而她明知自己與他們或許永無相見之日了,卻還是無力阻止。
是不是終有一日,所有人都會離她而去,將她獨自留在這偌大的長安。縱然眼前有千般繁華,落在心底時都成了萬般寂寥。
她畏懼孤獨,比起歷盡世間的艱難困苦,更害怕自己在一條寬闊的大路上前行時,回首張望,身後左右空無一人,煢煢孑立,形影相弔。
而當這一切發生的時候,哪怕她有力阻止,卻也不能這樣做。因為她不是他們,沒有權力去幫他們做決定,哪怕有幾分情義在,也不是挽留他們的理由。
有些事,是明知有人會為其傷心也要去做的。可正因如此,被留下的人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除了暗自心傷,便只有無能為力。
“只為了今生的圓滿,便不顧來世了,值得嗎?”恍惚間,她聽到自己這樣問了一句。
而衛瑕不過一笑,“今生我還未能活得不留遺憾,哪能顧得上前世來生。”
人活一世,總要肆意一回。瞻前顧後只能落得一場空,來世哪還有眼下擁有的一切,與其去想以後,不如讓這輩子痛快一次。
引商心中一動,忽然想到了一些事情,可是還未等開口,便遙遙望見了突然出現在衛府門口的姜慎。她遙遙望向這邊,神情中似有不耐,卻也沒有走過來。
“你和她……”引商一抹臉上的淚水,怔怔的看著這兩人。
而到了這個時候,衛瑕也不欲瞞她當初發生的事情了。他將自己如何被姜慎推進那畫中的事情說了一遍,可卻毫無怪罪埋怨對方的意思,“早在相識之初,慎兒便知道我……我非人非鬼。後來她本想動用秘法為我續命,可是我不贊成,她雖不捨卻也只能依我了。直到三年前,青玄先生病重時,我這身子也有些不好,她只能強推我進畫中,那畫有幾分玄妙,也算是保護我一陣子。”
這女子的強硬和不講道理,他一早便知道,也不算意外。至於程玦一事的對錯,他不知該如何去想,最後便乾脆不再想了。這一生只剩下短短几年,錯也好對也好,不如放任自己一次。
“引商。”他看著她,不知是在說自己還是在勸她,鄭重道,“得到了或許不會快活,可是從未擁有過便結束一切,定會遺憾。”
話只說到這裡,剩下的,還要靠她自己去想。他今日回衛家是為了跟家裡做個了斷,用個算是決絕的法子,騙一騙一直在擔心他的長姐。
只是他若是同姜慎一起,便不能再帶著另一個少女。
引商也心知自己不適合再留下來打擾他們,叮囑他定要再回道觀之後便順著來時的路獨自走了回去。
這條路她曾走過許多次,可是從未覺得哪一次像是今日這樣漫長。蘇雅在為她開啟院門的時候,看到她失魂落魄又疲憊的神情,還以為她是走遍了這長安城才回來。
大家都默契的沒有提起衛瑕一事。
“來客人了嗎?”及至快要踏進小樓的大門時,一直低著頭的她才忽然發覺有些不對。
而等到扭過頭時,便看到身後的院子裡多出了一個身影。
白衣紅袍,那貌美的少年郎打扮得仍然如同多年前初見時。
“許久不見。”管梨坐在院內的榻上,執酒遙遙敬了她一杯。
引商驚訝得半天沒回過神來。自從狐鬼一事過去之後,她再也沒有見過華鳶口中這位“姓管的朋友”。而仔細想想,正是當年那件事,讓她結識了衛瑕。如今衛瑕要永遠的離開了,管梨卻重新出現在長安。
他是來做什麼的?
似是看破了她的心思,管梨喝完那一杯酒之後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