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上的內容,三夫人直接暈了過去,三老爺也跌坐在了椅子上,臉色蒼白。
李謹銘夫婦聞訊過來,三夫人正被掐著人中,悠悠轉醒,剛睜開眼,就痛哭失聲。李謹銘彎腰撿起掉在地上的電報,上面只有四個字:錦書病歿。
在蘇州,孫清泉發出電報後也在房間中沉默許久,孫夫人卻吩咐管家,立刻警告知道這件事的下人都閉緊嘴巴,尤其不能讓少爺和小姐知道。
“若是露出一絲口風,可別怪我心狠。”
管家答應著下去了,孫夫人的臉色依舊很不好看,實在是李錦書的死因太不光彩,之前有一個許逸文,之後又和三四個進步青年不清不楚,毀了名聲,還鬧得爭風吃醋,結果因此殞命!
若不是有孫清泉壓著,報紙上還不知道會怎麼寫!
在電報中還要遮掩,只要想一想,孫夫人就氣得胸口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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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二;李慶雲夫婦匆匆登上南下的火車;被人問起,則稱三夫人多年未回孃家;此番只為盡孝。不知道內情的附和兩聲,知道內情的也不會點破。
就算是一個從族譜上除名的女兒;到底也是親生骨肉;白髮人送黑髮人,發生在誰身上都不會好受。
李謹銘和陳姑娘一同接待拜年的客人,
現如今;陳姑娘是李府正兒八經的二少夫人,爽利的行事做派漸漸顯露。老太太對她的喜愛;更是讓她在府內徹底站穩了腳跟。
對於李錦書的事情;陳姑娘知道的不多,隱約聽聞是和婚事有關。歸根結底不是什麼光彩事,三夫人也幾次下令府內封口。
陳姑娘也讀過書,知道這樣的事放在現下並不“新鮮”。一些專門刊登桃色新聞的小報,隔三差五的就會寫出某名媛佳人,或是某青年才俊的風流韻事,私…奔,逃婚,休妻棄子……還曾有過家中一房,外邊一房,家中妻子孝敬父母撫養孩子,仍被棄如糟糠,外邊的男人卻心安理得,風流快活。
反抗盲婚啞嫁並沒有錯,畢竟婚事並非兒戲,事關一生幸福。但成親後卻拋妻棄子,追尋什麼所謂“擁有共同語言的進步愛情”,或是明知對方有妻有子,卻依舊高喊著口號靠上去,被人斥責不以為恥反以為榮,這也值得稱道?也該被頌揚?
這真是時代的進步,還是給腌臢東西披了層鮮亮的外皮?
“夏兒,你說二妹到底是怎麼回事?”
送走了客人,陳姑娘回房之後,坐到梳妝檯前,摘下了頭上的一枚金簪,就算被從族譜除名,到底也是李謹銘的親妹妹,不說帶孝,一些太過鮮亮的顏色還是要避開為好。可偏偏又趕上過年,家中客人登門,太素淨也不好。
“少夫人,我打聽過,好像是這麼回事……”
夏兒湊到陳姑娘的耳邊,如此這般低聲說了一番話,陳姑娘的聽著聽著,兩彎柳眉就蹙了起來,等到夏兒說完,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這都是什麼事!她真是李家的姑娘?”
“我原本也不信的,太太身邊的人嘴巴緊,二姑娘身邊的丫頭也走的走,散的散,還是幾個老…婆…子喝醉酒嚼舌頭,我才聽了幾句。
“嚼舌頭?未必可信。”
“少夫人,她們可是說得有鼻子有眼,還說有堂少爺在,二姑娘什麼好親結不得?非要自…甘…下…賤…跑去給人做小老婆,不夠丟人……”
“行了。”陳姑娘抬手止住夏兒的話,“這些話千萬別在少爺跟前說。”
“少夫人放心,我曉得輕重。”
“恩。”
陳姑娘點點頭,聽到門外丫頭來請,又有拜年的客人上門,忙照了照鏡子,理了理鬢髮,見沒有不妥便要起身,片刻間又像是想到了什麼,從首飾盒裡取出剛放進去的金簪,重新簪到了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