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們紛紛站起來鼓掌叫好,把桌椅都撞移了位,蕭冥羽雖然是在二樓的包廂裡,滿耳朵還是亂哄哄的一片,竟不知臺上這是在唱些什麼。
好容易等禰衡到了東廊下開始擂鼓,沸騰了的人們才又安靜下來坐回了位置上。蕭冥羽百無聊賴的嗑著八仙桌上碟子裡瓜子,時不時轉頭看上一眼旁邊的林耀庭。
林耀庭聽得倒是異常的投入,不僅頭跟著鑼鼓點有節奏的微微晃動,還曲指在桌面上輕輕的打著拍子。
蕭冥羽於京劇無感,百無聊賴之餘專注的研究起林耀庭敲著節奏的手來。那隻手骨節勻稱,手指修長,指甲修剪的整齊乾淨,相對於手背面板的白皙,圓潤的指甲微微透出點粉紅來,讓蕭冥羽無故生出了種想要握住那隻手的慾望。
有些下意識的伸向了那隻手,結果在他觸碰到之前,林耀庭“好”的喝了一聲彩,隨即跟這戲園子裡的大多數人一樣,熱烈的鼓起掌來。
握空了的蕭冥羽只好轉而端起了一旁的茶杯,掩飾尷尬般的喝了一口。不過他隨即發現這動作也是多餘,林耀庭正看得投入,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的舉動。
“我去方便一下。”不等林耀庭答話,蕭冥羽已自顧自的站了起來,他想林戲迷也沒工夫管他幹什麼去。
這和平劇場原先叫做逸興園,就是個地地道道的戲園子。當然現在的主要作用也還是唱戲聽戲,只不過園子的主人順應新政府“和平救國”的意思,新近給園子更名為和平劇場了。
從後院的廁所回來,蕭冥羽從茶房手裡接過手巾板兒,擦著手就回了樓上的包廂。
哪知道一挑簾子進來,這麼會兒工夫裡面已經多了個人。
林耀庭正和那人頭抵著頭,肩靠著肩親親熱熱的聊著什麼,一見蕭冥羽回來,忙笑著抬手示意了一下。
“冥羽,這位就是柳老闆!”
《擊鼓罵曹》本是老生戲,柳老闆在戲臺上也是長髯滿胸的扮相,誰知道這下了臺洗了臉,竟是個二十出頭的標緻青年。
只是相比林耀庭的興奮,蕭冥羽就要興致索然的多。他只向那位柳老闆點頭示意了下,就徑自坐回了原來的位置上向戲臺上看去。現在臺上唱的是一出《挑滑車》,正宗的武生戲,只剛唱到高寵鬧帳一段,還未陣前開打,反正蕭冥羽依然是看不懂就對了。
倒是柳老闆平日裡備受追捧,走到哪裡也多是被青盼恭維,讓蕭冥羽有些怠慢的一曬,反而生出了份好奇,不免多看了他兩眼。
林耀庭也覺得蕭冥羽過於冷淡了些,剛想說句話打個圓場,就聽到包廂外吵吵嚷嚷的有人逼近。
大抵是看攔不住,有一個小茶房就先跑了進來,先點頭哈腰的跟林耀庭和蕭冥羽算是打了招呼,而後跑到柳老闆身邊壓低了聲音說有人非要見他。
大家都坐的這麼近,想聽不見也是不可能的。柳老闆也不刻意避諱,滿臉厭惡的站起來,抱拳跟林耀庭道別。
“柳老闆請便。”林耀庭也很客氣的比了個請的手勢,並沒有打算出言挽留或代為出頭。
茶房前面引路,柳老闆剛要走,包廂門簾一挑,呼啦一下擠進來五六個男人,刻意露著腰裡日本軍隊配發的制式手槍,也是中國老百姓私下叫的“王八盒子”。
敢在日本人眼皮底下公然帶著槍上街的自然不可能會是什麼好人,只是當蕭冥羽和為首的那個人視線一接觸後,心裡還是咯噔了一下。
冤家路窄!
丁秉朝本來是衝著柳老闆來的,看到林耀庭和蕭冥羽也在,反倒換上一副笑臉。不過那笑容裡友善的成分少的可憐,倒有大大的嘲諷之意。
“呦!我說柳老闆怎麼一下了臺就不見人了,原來是覲見林兄來了?”丁秉朝說著看了眼蕭冥羽,笑的更為不堪:“怎麼?玩膩了?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