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子,怕是一天沒吃東西,還留著生前的習慣。
“你想吃什麼?”長亭覺得自己今天格外有耐心,柔聲問他。
起身卻發現此時暮色已深,金陵城四寂無人,更別說開著的店。
正抬頭看看天,猶豫著要不要打只鳥下來,感覺衣角又被拉了拉,小男孩指指城北方向說,“我知道哪裡有吃的!”
城北,一處茅屋前
更夫縮著身子回到家中,先從院子裡採了幾顆冬棗,兜在衣兜裡給屋裡的母親拿進去。這土坑院子裡造落得茅草屋,除了院中這棵還能結果賣錢的冬棗樹,已經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了。
而此刻冬棗樹葉枝葉顫動,忽而幾顆棗子從枝間飛出直往屋頂,穩穩地落在個白淨如柔荑的手中。長亭把冬棗往衣服上擦了擦,遞給旁邊的小手。
小男孩對這塊村落各家院子裡種的什麼果樹瞭如指掌,一路轉過來此刻腳邊多了一堆不同的果核。
在他們倆都快吃飽的時候,茅草屋屋頂終於又有個身影飄來。
長亭拿袖子意思意思擦了擦身旁的茅草,示意他坐下。
來者並不領情,直接問:“找我什麼事?”
“昭寧長公主接走了?”長亭沒有直接回答,繼續提問,見對方並沒有坐下的意思,執著得招招手,“別那麼嬌貴啊燕大人,茅草坐著很舒服的。”
“明早侍女請早的時候就會發現長公主薨逝。”燕凌一身白衫負手而立答道,卻依然不想坐下,卻發現了長亭身旁坐著的,探頭探腦的小男孩。
“早就讓你換件衣服了,”長亭皺眉,“不能因為世人叫你白無常,你就真的天天渾身白衣服飄來飄去,萬一不小心露出身形別人看到,也是會嚇死人的。”
燕凌轉過身,抗拒坐在看起來經過日曬雨淋還有草屑鳥屎的茅草屋頂上,卻接過長亭遞過來的冬棗,說道:“不會有這種可能。”
用左手指指綁在髮髻上的紅色髮帶,“而且誰說我渾身白了。”
“哈……”長亭一時噎住無語,想說這樣好像更容易嚇到人。
聽到這裡小男孩“噗嗤——”笑出了聲。
長亭生硬得寒暄了半天,見感情聯絡得差不多了,才開口道:“既然你已送走了長公主,想來今夜沒什麼其他差事,順路把他捎上吧。”
說著拿手指了指身旁,被點名的小男孩自覺伸高了手。
“不巧,”燕凌聽罷搖搖頭,目光所及眺望遠方,手裡多了個生死簿錦頁,“今晚可能還有人要帶走。”
只是這次的生死簿錦頁與以往略有不同,薄薄的紙張上先是濃墨繪染,卻能肉眼可見這字跡顏色正在減淡。
“這墨怎麼會消失?”小男孩提問。
放眼整個梁國,幾乎所有人見了紙張上名字皆會面露莊敬誠恐之色,但這個小男孩還不識字,只曉得這紙看起來很有趣。
“可能因為宮裡的太醫又在妙手回春,”燕凌回他,“又或者他對活下去的執念太重了。”
長亭看著遠處黝黑暮色中,隱約有片明亮燈火,只覺得今夜的風彷彿格外凌冽些。
至於又有哪些人會有哪些心思,藏在風裡裹著陰詭的心成為無形刃器,這都是凡人追逐的事,她不願多思考這些。
“我代你去吧。”長亭伸手把生死簿錦頁接過。
她有時候更想解決一些事。
譬如此刻看了眼身邊的小男孩說:“他母親一個月前去世,看日子可能還在忘川排隊,你今夜帶他去,應該還能見一面。”
燕凌沉吟一會兒,說:“這宮城正陽氣太重,你進不去。”
卻看到長亭淺笑一下,揚起手裡的生死簿錦頁,道:“有它就可以,就這麼說定了。”
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