嗎?”
東木、中土、西金、南火,他們查了四個案子,背後的碧桃不可能不關注連海。
果然見碧桃略微怔忪,接著道:“本無,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聽聞此言,季明月心頭像墜了塊秤砣,驟然一沉。
“本空已死。”
秤砣只用一根細線吊起,盪悠悠甩在半空。
“本空,哦不,你的海哥走了,”碧桃靠近季明月,見他臉色比牆皮還白些,又在他耳邊吐氣,“空留你獨自面對殘局。”
或許是錯覺,季明月聽出——碧桃的語調竟有種微妙的暢快。
季明月喉嚨乾啞,像口渴到瀕死卻執意在沙漠中找水的旅人,“你說海哥死了,你如何證明?”
不是他被驟臨的死訊迷失了心智,而是這件事本身就很沒有說服力。
海哥情智雙高、殺伐果斷,怎麼可能死?
再說他一個鬼,真“死”了又會怎樣?
“你有多久沒見過本空了?”碧桃看出他心中所想,笑道,“他聯絡過你沒有?給你打過一個電話沒有?”
“沒聯絡不恰好證明海哥沒事嗎?”季明月用嘴硬掩蓋心虛。
碧桃沒再說話,而是從西裝中,拿出了些許東西,叮咣作響。
季明月凝神垂眸,目光所落之處是幾隻小玻璃瓶,一盒煙。
……是“聖水”的瓶子,和海哥被帶走時裝著的煙!
“都是本空的貼身之物。”碧桃的綠眸直望向季明月的瞳仁深處。
太陽已經完全從地平線墜落,藉夕陽餘暉,碧桃看見季明月難以置信地搖頭,投在地上的陰影小幅移動。
“事出突然,舅舅知道你不敢、也不願相信。”他氣定神閒地望著眼前的困獸,接著又鄭重拿出一封信塞進季明月手中,“但本空是自願走的。”
默了默,碧桃唸了句阿彌陀佛:“灰飛煙滅。”
那顆秤砣終於被利刃一般的四個字割斷,“啪”地一聲,墜落黑淵。
季明月拿出信紙展開——的確是連海的筆跡,一手標準的漢隸,橫豎折處會有頓挫,蒼勁有力。
信不算太長,簡單利落,也是冥府府君的風格。
【小季,展信佳
我寫這封信時,還在閻羅大廈眺望不遠處孽海邊的夕陽。你讀這封信時,想必我的血肉精魂,已隨萬千星輝灑於你身上。
我在陰冥百年,深知命運無序,不是所有事都能稱心如意。有時能開一扇窗,看一朵花,愛一個人,已是莫大機緣。
世間有百年好合永結同心,亦有勞燕分飛蘭因絮果。但總有一些感情獨立於機緣之外。也許你會嘲笑我,但我想把它叫做真愛。
我們總得給自己留點兒神聖的東西,不是嗎?
若你相信真愛,那就還有來生。我會在來生看海賞月,觀雪景吃火鍋。
我記得我臨走時,與你約定一起吃麻辣火鍋,不知你可還記得?
望君珍之重之,來生再見。
連海,甲辰年白露月夜手書】
鋼筆墨水力透紙背,季明月的眼淚滴在上面,很快將遒勁的字型洇成大小不一的墨團。
那眼淚卻又化作粘稠的瀝青,澆在季明月的嗓子裡。他喉結滾動了幾下,卻終究發不出聲,接著整個鬼像漏氣的皮球一樣蹲下身去,只有無力地抓著頭髮的份兒。
聽到隱約的啜泣聲,碧桃彎了彎嘴角,微閃的眸光更令他一對綠眸如剝皮的葡萄。
他同樣蹲下,拍著外甥的後背:“我有法子讓本空——”
停了一瞬,碧桃才輕啟雙唇:“復活。”
!!!
這一聲入耳,季明月完全呆了,抬頭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