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眼珠地盯著碧桃,似乎在確認方才的話是否出自舅舅之口。
良久後,他聲音不穩地問:“真的?”
碧桃慢慢地笑了:“你既然看過《娑婆錄》,應該知道‘斂骨吹魂’的道理。”
“西升玉兔,東墜金烏。”他起身看向窗外,今天是農曆八月初七,天邊尚無月亮——只因上弦月於白日從東面升起,此時還看不見。
辦耿晨燦的案子時,季明月同連海一起查過資料,知道“斂骨吹魂”確實是“復活”的含義,於是擦了眼淚,問道:“你有法子?”
“小季,”碧桃換了稱呼,“你願意用你自己的命,換海哥的命嗎?”
季明月幾乎是沒有猶豫地點了頭。
“金木水火,五行五數。”碧桃道,“如今已有四人獻了活祭,再有最後一個,連海就能復活。”
“……獻活祭?”季明月愣了下。
碧桃頷首,略作思忖後道:“獻祭者須得不闢斧鉞,自願獻身。”
幾乎是同一瞬間,莫棟樑扭曲的四肢、谷知春流血的雙眼、割喉的步金秋乃至已成為焦屍的耿晨燦,紛紛在季明月眼前掠過。
他們四人,都是自殺!
這也就解釋了,為何碧桃選中“五行之命”的獻祭者後,沒有直接殺死對方,而是要大費周章,在暗處製造這麼多起復雜的命案。
碧桃在逼這四人“獻活祭”。
季明月望著舅舅傾城絕美的容顏,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他只覺那張臉一分為二,半面是粉紅花苞,半面是累累白骨。
此時碧桃已走到門口,再度啟唇:“小季,只消你獻了活祭,陰陽兩界可恢復太平,冥府府君可完璧歸來。”
碧桃聲音鬼魅,咒語一樣飄進季明月耳中,一時間他又瞟到信紙上的墨跡,【珍之重之,來生再見】八個小字還沒被洇開,赫然入目。
“好。”季明月吐出這個字,同時也對碧桃拋了個意味深長的笑。
死亡、灰飛煙滅,似乎不再是一件令他害怕的事。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執念已了的圓滿。
趁碧桃不留神,季明月一隻手拾起地上的匕首,放在身後,緩緩地跟在後面。
“要我如何獻祭?”他想起那句“五行無數”,知曉自己是水命,此處又是北地京州,明白了什麼。
季明月望向近在眼前的河,也知道了這是哪裡——約莫幾公里外,就是陰冥“瞬息全宇宙”在京州的終點。
他來過京州很多次,偶爾路過,因此對這條河並不陌生。
河灘邊長了大片野花,初秋了還在一反常態地開放。小花隨風搖擺,紅粉不一,粗粗看去,竟有些像忘川邊的彼岸花。
紅色搖曳在季明月眼中,他於溼潤的水汽中苦笑:“原來我是‘北水’。”
碧桃回頭睨了他一眼,間或有長髮飄飛,擋住他神情複雜的雙眼。
他只是用目光將季明月往河邊引:“很快的。”
“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季明月已經走到河邊,腳一伸就能跳下去,“疑惑解開後,我會自行了斷。”
碧桃眉毛跳跳,額角也冒了些汗,不知是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