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皮嫩肉的嬌柔之態,萬一在這節骨眼染上風寒,那就麻煩了,所以蕭瀲之先前讓人煮了些薑湯來。
這大半碗薑湯下肚,既解渴又驅寒,她便覺全身熱呼呼的,沁出了一層薄汗,黏得難受,於是問附近可有水源。蕭瀲之聽她說要洗浴,微微愣了一下,然後走出門去,不一會,回來對她說道,水已備好。
長寬不及一丈的小小土房裡,靠門的牆角搭有個放衣物的木架,略顯坑窪的地面上擺著兩桶清水,一個木勺,一盒皂條子,邊上還有個幹木盆。
脫衣。
舀水淋溼全身。
黑灰灰的皂條子,形簡色陋,洗起來也沒她平日裡常用的那種皂膏清滑,可餘香樸素,純淨之氣,令人欣然。
清水嘩嘩,沿肩而下,沖走汙垢,留下清淨。
她閉上雙眸,享受這身心放鬆的片刻。
夜空湛藍,點點星輝若隱若現,斜懸天邊的一彎殘月猶如籠於浮雲之中,朦朦朧朧,不似往日那般皎皎無瑕,清冷如水。
浴房外,蕭瀲之抱胸而立,默默聽著裡面的動靜,淡淡笑意一直留連在唇邊。不經意地,想起裡面那個女子說的“天下女子莫或不求一心一意的夫君。你做不到,就該灑然放手,這麼死纏硬磨的,實在有辱君子之名,更非大丈夫所為。”
說得多麼灑脫!
嚐遍百花的蕭瀲之不是沒有見過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貞烈女子,然而,在顏初靜身上,他不僅看到了果斷決絕,還隱隱感受到一種遊戲人間的冷漠不羈……是那麼熟悉的感覺,彷彿攬鏡自照,看見另一個絕然放縱的自己……
他曾經懷疑過這種直覺,所以有些期待得到證實,並生出一絲征服的慾望,儘管他早已得到過她的身子。
魚水之歡固然令人銷魂,可是,他想看到她的笑,真心真意的笑。
她欠他的,總有一日,他會連本帶利地討回來。
沐浴後,身輕氣爽,顏初靜換上一襲白棉睡袍,回到屋裡。
屋中無人,正合她意。
木床上的草蓆破破爛爛,看不出年份幾何。她猶豫了一下,從包袱裡拿出一張又寬又長的粗麻薄毯,鋪到草蓆上。
這毯子是她之前上牛角山煉製五香漿時,墊地過夜的。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何況她已踏上修煉之道,想著將來免不了會有風餐露宿的日子,便留下了那些野外生活必備品,眼下正好又派上用場。
把木枕放到一邊,再將兩件袍子疊成枕狀,撒了些驅蚊藥粉在木床四周,然後,她熄了油燈,施施然地躺上床。
被花葉薰過的衣枕散發著淡淡清香。
她合上眼,漸入夢鄉。
不知過了多久,忽覺面上微癢,似有蝴蝶撲翅於頰。她睡得並不沉,始終帶著分警惕,經此一覺,隨即轉醒。
濛濛月色照入窗來,映得男子濃睫如蝶翼,微展著一片黯然銷魂的陰影,其間幽幽深瞳,勾魂攝魄……
“擾人清夢,該當何罪?”她乍醒的嗓音裡含著柔軟的慵懶,誘人不自知。
蕭瀲之輕笑如酒,醇香暗溢,微一俯首,貼上她的唇,低聲喃道:“我以身謝罪便是。”
聞弦知意,顏初靜心中一動,不知怎的,忽想起下午吸收初陽之氣時,那種魂飛九霄,飄飄欲仙的無以倫比的快感……
雖然只一瞬間,卻是深刻入骨,如何也忘不了。
以前吸納陽光中的至陽之氣的時候,只覺得渾身舒坦,如冬日浸溫泉。
兩相對比,便是雲泥之別。
蜜意經的修煉方式本是以男女歡合之徑,吸收至陽之氣為最佳。她明知如此,之前一直未行此道,不過是因為身邊沒有看得上眼的男子,若非突破境界之需,她也不會碰李合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