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馬蹄已近村口,村裡便有人走了出來。
灰衣人紛紛勒韁下馬,其中一人上前與村民交談,掏出一小錠銀子租用兩間屋子,並換取了不少餵馬的草料。
不一會,屋子被騰空出來。
油燈昏黃。
四牆灰乎乎的,有些角落裡甚至長些野草青苔什麼的。
土壘成的灶臺中劈啪著簇簇火星,厚厚的木鍋蓋子縫隙間,白煙嫋嫋,飄著絲絲微微刺鼻的薑湯味兒。
幾個灰衣人,有的開啟包著肉乾的油紙,有的舀沸水燙碗,有的盛出濃濃薑湯,然後端了兩碗送到隔壁,才回來喝湯吃肉。
另一間屋子卻要乾淨似樣些,起碼有一張再簡陋不過,看起來搖搖欲墜的木床,還有張四四方方的木桌及兩張長凳。顏初靜與蕭瀲之對面而坐,慢條斯理地啜著滾燙的薑湯。
“從這裡到南海,要走多少天的路?”離開畫雪院的時候,他跟上來,對她說忘機大師如今在南海雲思島。
既然江致遠已尋上門來,為了安全起見,她惟有離開小鎮。所以,不管蕭瀲之所言真或假,她也姑且聽之,喬裝隨他而行。
蕭瀲之笑道:“快馬加鞭,中途無事耽擱的話,三月內應可抵達。”
這麼遠?她默然。
“這是妙舌香草熏製的鹿脯,甘潤酥嫩,你嚐嚐合不合口?”他拈起油紙包裡一塊暗紅色的肉乾,湊到她唇邊。
殘月夜
顏初靜搖搖頭,表示沒胃口,垂下眸,默默喝湯,心中暗想自己剛剛突破煉氣初期,正需要花些時日鞏固修為,再好好研究一下中期的心法,這下子一趕路,可就沒多少時間修煉了。三個月,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虛耗光陰豈不可惜,有何法子可以兩者兼顧呢?
想了半天,也未理出個頭緒,她擱下碗,一抬眼,只見蕭瀲之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易容後的平凡五官掩不住那眸中光彩。
“看什麼?”她可不認為目前易妝成頑疾纏身的少年的自己還有姿色可言。
“小靜難道沒有話要問我麼?”
她想了想,道:“你有鐵清的訊息麼?”
那日在胭脂崖上,若非鐵清及時出手擋住其中一個殺手,或許她早已被刀砍死了。兇手不止一人,隱匿在暗處的還擅弓箭,定是要殺人滅口的。正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不知他能否力敵,還是已遭毒手?
蕭瀲之不答反問:“未能護你周全,要他何用?”
顏初靜驚疑片刻,道:“這麼說,他還活著?你見過他了?”
“當然。”他莞爾淺笑。
她心中一喜:“他現在何處?”
“他有失職責,如今在宗裡受罰。”蕭瀲之凝視著她,唇角微揚,“你想見他?”
她點點頭。
蕭瀲之亦未追根究地,只是笑道:“這也不難,陪你見過忘機大師之後,我也要回青霞山了,屆時你可隨我一道回去見他。”
“唔,到時再說吧。”她暗忖半晌,終究沒有直接問他。其實她要見鐵清,無非是想知道小桃屍首的下落以及那些兇手的身手來歷。
雖然她已隱隱猜出真兇的身份,但無憑無據,她也不願錯殺無辜。
沒有實力,就難以自保,難以使真相水落石出,更無法在給小桃報仇後安然離開。因此,目前最重要的還是修煉,增強自身實力,至於見忘機大師一事反成其次。
只不過,機不可失,既然蕭瀲之守諾而返,說可安排她與忘機大師見面,無論如何,她也不能放棄這個難得的機會。
雖說八月炎,但雨後生涼,他們又是傍晚趕路,一路逆風而馳,難免沾上一襲潮寒。
他們幾個行走江湖多時,倒無所謂,可顏初靜畢竟是女子,又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