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夢境邊緣輕撫額頭。
“是不是等了很久?”她的長髮在燈影下迎風吟唱。
“沒有。”我下意識地熄滅菸頭。
“聽廣播了嗎?有沒有聽趙傳那首歌?”路上,她問我。
“嗯。”
“我下鋪為男友生日點的……據說是兩人的‘定情’之歌。”她放慢腳步,“我也喜歡趙傳,比如《那個傻瓜愛過你》……”
“如果現在有人唱給你聽,你會不會‘以身相許’?”
“考慮考慮。”
“真的?”
“假的。”
兩人一起大笑。
※ ※ ※ ※ ※ ※ ※ ※ ※ ※
顏:
你的感覺很對,一個人的悠閒多少是透著慘淡的。
春色濃重,山裡的黃昏越發迷人;但之後的夜,卻格外寂靜、冰冷、黑暗,令人不安,也令人逃不開溫暖的蝸居。連續兩天請假。聽說老闆常走出辦公室詢問我的去向,突然有些不忍——所以掙扎著上班,再沒有揮霍人家畢竟不薄的期望。
中午在公司吃“便當”,是早起用電飯鍋煮好的白飯,比單位的盒飯更有嚼勁,搭配“蘿蔔乾”、 “大頭菜”之類,可以吃很多。午後,全然不顧同事的譏笑,狂曬太陽,偷寫“情書”,繼續營造“花心”老頭的形象。
上週末從山底撿回一隻貓,一月大小,黑白花樣,暫時取名“小寶”。費了整個下午給她洗澡,然後就熟悉到可以一起躺在床上看片的程度。然而,可憐的貓,不甘心在我上班時獨守廚房,終於從北窗奮力躍出,“死得很美”。
算起來,一起生活的日子統共才兩天半,但我至今仍記得週一早上她蹲坐在我碗邊“喵喵”討吃的模樣。
滿是心疼地寫完我與“小寶”的邂逅,又近傍晚了,下班,泡麵。也許不會如你所願地肥起來。
雷:
“小寶”?讀到這個名字,著實大笑了一陣——你以為它是特別的,其實它就是一隻野貓。
沒貓可逗的黃昏,我常在水房磨蹭。左右都是熟人,洗衣服的慢條斯理,開玩笑的口沒遮攔。所有話題都很老套,只是露骨的更露骨,刻薄的更刻薄,搞笑的更搞笑。但那又如何呢?眼前的一切美好,終將成為身後的一地雞毛。誰都明白,誰都不說。原來光陰似箭年華似水,對於離別,我們早已學會不動聲色的凌亂和倉皇。
七點鐘,他總在宿舍樓前等待,有時走得很近,有時站得很遠。他偶爾抽菸。薄暮中不及散去的菸草味道,就像Beatles清亮悵惘的聲線,雖無心,雖隱約,卻也深深淺淺纏住了整個季節。
我很少準時,他經常久等,我的散漫與他的堅持彼此拖曳。但這又如何呢?我沒有把握延緩離別,他沒有辦法延長期限,我們只能繼續做夢,月邊疏影,夢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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繞過書架,望見她和琳琅的時候,我一頭霧水。
閱覽室最裡的書桌,她倆對面坐著。琳琅一抬頭便看見了我。
我向她倆走去,腦中閃過無數念頭。或許只是巧合?
琳琅直視著我。我很怕她突然笑起來、站起來或跑過來,但她什麼也沒有做。
五 春風·追趕(9)
在顏一直在寫字,我不確定她是否已經察覺,我的腳步和琳琅的視線。
“你來了?”我挪動座椅,顏微微仰頭。
“嗯。”
我坐在顏身旁,琳琅的目光同時籠住了我倆。
“琳琅。”我不能傷害她的尊嚴。我向她微笑。
她神情猶豫,嘴唇翕動,最終還是別過頭去。我的笑容只能全部凍結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