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喘著粗氣,眼珠子也幾乎要從眼眶中爆裂而出:“山丹丹,冤有頭債有主,你去城裡找步榮光,是他鎖了你六年,是他害了你一輩子啊!”
話畢,在一陣摧枯拉朽的鐵鏈碰撞中,七叔應聲倒地。
連海和季明月嚇了一跳,忙奔上前去檢視。
七叔一動不動。
連海伸手探他的鼻息,片刻後,聲線很沉:“死了。”
……
值班員捂著後腦勺悠悠醒轉,剛下樓,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地玻璃渣,一牆血字,一隻血手印,還有一具淋得鮮紅的屍體。
雪白血紅二色,是“生”與“死”的最好詮釋。
他癱在早已沒了呼吸的七叔旁邊,盯著牆上的【她們】兩個大字,嘴唇囁嚅著無法言語。
辦公室內安靜得可怕。
不知過了多久,值班員才摸出手機,他本欲打電話報警,但腦海中猛然浮出步安泰和七叔平日明裡暗裡的“敲打”,以及那幾個夜晚,村口出現的白色廂貨車。
彼時夜幕低垂,步安泰指揮著司機,將一具具用麻布袋裹著的屍體裝進車內。紫色寒光隨重重關上的車門消失,車輛啟動,大燈將車廂後面的【榮光冷鏈】照得分外鮮明。
白天步安泰的鬼魂竟然問他為什麼不跑?笑話,步主任真是佛口蛇心、明知故問——這一年在步家村掛職,他隱約知曉了這個村子的所有罪惡暗面。若是此時離開,等待他的,說不定也是那樣一個破舊的裹屍袋,和一輛冒著寒氣的、印有【榮光冷鏈】的冷藏車。
值班員打了個哆嗦,手指在手機上蹭了半天,還是撥通了手機裡存著、卻一直沒聯絡過的一個號碼。
螢幕反覆閃動著一個人名。
步榮光。
七叔被活活嚇死之後的幾天,連海和季明月又以隱身形式上到步家村了兩趟。
步家村連出血案,如今人人如驚弓之鳥,膽子大的村民道路以目,心理承受能力差的,乾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不過他們仍然有不一般的發現。
先是得知了七叔因為農忙導致過度勞累死於田間,而村委會辦公室的牆面不知被何人粉刷一新,雪白得幾乎能刺瞎人的雙眼。
???
七叔明明是驚嚇而死的啊,再科學點來看,大概是死於心肌梗塞這類心臟疾病,而且就死在村委會辦公室。
很明顯,有人在欲蓋彌彰——掩蓋了那日辦公室裡發生的一切,隱瞞了七叔的死因。
第二件,是關於七叔、步安泰、步安遠以及喜宴上死去的其他人的訊息:七日後,步家村要給這些人出殯下葬。
“現在無論城市農村都是火葬,怎麼還帶直接生埋人的,不怕被查出來挖了墳嗎?”季明月聽到村中兩個老人唸叨著棺材風水云云,面露疑色,“海哥,要去看看嗎?”
人死燈滅,更何況步家村現下各個自危,幾乎沒法再挖到有用的資訊。連海本想說,不如劍走偏鋒再去查查步安寧,轉耳朵之際,聽到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