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逮了。”
寶生數日奔波,想著就要相見父親,心中激盪,思來想去,至半夜方睡去,又聽得號角連營,迷迷糊糊間撐著坐起,卻見有人撩帳進來,外面還是滿幕黑夜。
連曜全身甲裝,半抱著頭盔,咣咣走進坐到鋪蓋旁,見寶生一臉睡意,柔聲道:“再睡吧,時候還早,醒了要用什麼,就叫曹軍士。我囑了不準旁人進來。”
寶生揉揉眼睛,嗯了聲,倒頭便又沉沉睡去。半黑中連曜望著寶生熟睡的臉龐,幾縷碎髮毛茸茸的擋住了眼睛,便順手拔了去,卻見寶生額上一道淺淺淡淡的疤痕。心中不由嘆了口氣。
待得第二次角號響起,連曜方站起身,小心出去,無奈軍甲厚重,每走一步便咣咣鏘鏘,寶生含糊咕噥了聲又翻身抱被睡去。
連曜出了校場,嘴角仍是微微輕揚。舒安跟在後面看著,見連曜眼中意是少見的情緒,不解問到:“將軍想到什麼良策?
連曜方微微回過神來,肅顏正色道:“傳令各營各部拉出來操演,把總以上,至我以下,守備,千總全數參與。拖延逃避者,斬。”
舒安會意,轉身去給令兵授意。
連曜走上簡易的兵臺,臺下機字營的千餘人已經集合完畢,整整齊齊十分威武。連曜看著這支從東寧衛抽調出來合編的機字營,心中略感安慰,點點頭。
臺下兵總會意,命令下去:“操練開始!”
等了一炷香的時分,其他各營方陸陸續續結隊而來。最先是神機營,而後是九字營,仍是寅時,山中十分寒冷,軍士半夜被叫起,慌忙中穿衣戴甲,甚至連兵器也又拿錯的,情形十分狼狽。
連曜看在眼裡,心中冷笑,但不發多言,只是對著各營的千總淡淡道:“朝廷連發數折,下令出征在即,今夜全軍就來操演一番。”
寶生沉沉睡了很久,又做了很多夢,好像又回到八歲的時候,自己退了娘手上的銀手鐲,又戴上孃的銀扳指,母親笑言,以後家裡就不置辦嫁妝,就這兩件便是了,母女兩人一陣說笑。
半晌又好像有個機甲進帳武士對自己說了些話,想認真聽清,卻又一句未得。
不知睡了多久,醒來尚不知身在何處,好久才反應過來。偷偷看去外面的天色,似乎還很明亮。
穿戴好便信步出去,晚秋時分天氣陰薄寒冷,山谷中樹木都光叉叉的在風中搖擺,四圍十分安靜,寶生穿的單薄,不由打了個阿嚏。
曹軍士不知從哪裡竄出來,笑嘻嘻的提了個食盒:“小哥餓了吧?連將軍吩咐過,飯菜早備下了,你將就吃些吧。”
寶生問起:“怎麼營中如此安靜?”曹軍士嗯了聲:“昨夜去那邊校場操演去了。”
寶生問道:“你如何不去?”曹軍士嘻嘻笑道:“我是伙伕房的廚子。只管準備飯食。”
寶生聽得那邊殺聲四起,又問:“經常要這樣操演?”曹軍士道:“這大半年的倒是少了,以前在北邊的時候卻是很多。”
寶生奇道:“北邊?”曹軍士嗯了聲:“我是東寧衛駐紮通州的快馬營中的,只因怕北方官兵不服南方水土,所以也帶上我們自己的伙伕。”
飯食簡單,只是幾樣小菜兩個饅頭。待寶生吃完,曹軍士提議:“要不我陪小哥去附近山上去瞧瞧,只要是連將軍帶的操演,騎馬刷槍的,一定好看的很。”
寶生多日對著連曜,素懼其冷顏難測,相處時不敢放鬆片刻,也不大敢多言。
此時來個話嘮似的曹軍士,兩人年歲相仿,又都是愛熱鬧的人,十分相投。聽得曹軍士提議,便歡喜答應。
兩人爬上附近的山崗,只見下方山谷黃煙滾滾,幾路人馬相持對峙,只有東角一隊嚴整以待,其餘諸列隊形混亂不堪,士兵間竟有席地休息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