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非也?或權時欲行道也(7)?即權時行道,子路難之,當雲“行道”,不言“食”(8)。有權時以行道,無權時以求食。“吾豈匏瓜也哉!焉能繫而不食?”自比以匏瓜者,言人當仕而食祿。“我非匏瓜繫而不食”,非子路也。孔子之言,不解子路之難。子路難孔子,豈孔子不當仕也哉?當擇善國而入之也。孔子自比匏瓜,孔子欲安食也?且孔子之言,何其鄙也!何彼士為食哉?君子不宜言也。匏瓜繫而不食,亦系而不仕等也(9)。距子路可雲(10):“吾豈匏瓜也哉,系而不仕也?”今吾“繫而不食(11)”,孔子之仕,不為行道,徒求食也。人之仕也,主貪祿也,禮義之言,為行道也。猶人之娶也,主為欲也,禮義之言,為供親也。仕而直言食,娶可直言欲乎?孔子之言,解情而無依違之意(12),不假義理之名,是則俗人,非君子也。儒者說孔子周流應聘不濟,閔道不行,失孔子情矣。
【註釋】
(1)盜泉:古泉名。故址在今山東省泗水縣東北。據說孔子因為討厭這個名字,經過此泉時寧可忍著口渴也不喝它的水。
(2)勝母:巷名。閭(l+呂):里巷的大門。這裡指里巷。曾子不入勝母之閭:按儒家思想,子女勝過父母是不孝,所以曾子不肯走進勝母巷。參見《淮南子·說山訓》。
(3)不以:根據文意,疑“以不”之誤倒。
(4)對:對著。這裡是會面的意思。
(5)引文參見《論語·述而》。
(6)枉:歪曲。這裡是背離的意思。
(7)權時:權衡時宜,即隨機應變的意思。
(8)根據文意,“不”下奪一“當”字。上句說“當雲”,此說“不當雲”,反對,可證。
(9)系:懸,掛。這裡是閒著的意思。
(10)距:通“拒”。這裡是反駁的意思。
(11)吾:疑是隸書“言”字形近而誤。上文言:“可雲:。。系而不仕”與“今言繫而不食”,正反相承,可證。
(12)依違:或依從或違背。指態度模稜兩可,說話意思含混。
【譯文】
孔子不喝盜泉水,曾子不進勝母巷,是為了避開邪惡,遠離汙穢,由於這兩個名字取得不合禮義,怕因此玷汙了自己的名聲。盜泉、勝母只有空名,孔子、曾子就以它為恥;佛肸有罪惡事實,而孔子卻想去他那裡。不喝盜泉水是對的,那麼想見佛肸就不對了。孔子說過“不合道義得來的富貴,對於我像浮雲一樣。”現在卻要違背道義去享受篡權叛亂者的俸祿,難道是所謂:“不義而富且貴,於我如浮雲”這句話說錯了嗎?或許是孔子隨機應變想推行自己的政治主張呢?即使是隨機應變想推行自己的政治主張,子路責難他,就應該說“為了推行政治主張”,而不該說“為了食俸祿”。只有隨機應變來推行政治主張,而沒有隨機應變來找飯吃的。“我難道是匏瓜!怎麼能掛著不吃飯呢?”孔子用匏瓜自比,是說人應當做官食俸祿。說“我不是匏瓜,不能掛著不吃飯”,這是反駁子路的。其實,孔子這話,並不能解答子路的責難。子路責難孔子,哪裡是說孔子不該做官呢?是說應該選擇好的國家去做官。孔子自比匏瓜,是想到哪裡找飯吃呢?再說,孔子這話,是何等卑鄙!怎麼能說他自己做官是為了找飯吃呢?君子是不該說這種話的。匏瓜掛著不吃飯,也跟人閒著不做官一樣。反駁子路可以說:“我難道是匏瓜,要掛著不做官?”現在卻說“掛著不吃飯”,那麼孔子做官,不是為了推行政治主張,而只是為了找飯吃。人做官,主要是貪圖俸祿,按禮義的話來說,是為了推行政治主張。就像人娶妻,主要是為了情慾,照禮義的說法,是為了供養雙親。做官直說是為了吃飯,娶妻能直說是為了情慾嗎?孔子的話,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