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這樣的不同!”連翹撇開頭,不想也不忍再看那彎曲潺潺的清澈溪流靜靜淌流在人為的束縛天地裡。轉首,卻又瞧到了隱在假山石後或竹林間的座座雕樑畫棟,再想起這一路上走來,所遇到過看見過的那些擠在牆角瓦弄中衣衫襤樓面帶蒼白的老少男女,手不由緊握成拳,“我們都是爹孃生下來的啊,同樣是兩隻眼睛一隻鼻子一張嘴巴,為什麼卻如此、如此、如此……”
“如此懸殊?”習慣地伸手握上那溫潤結實的手腕,雲遙柔聲替她說出來,“這人世間本就是如此。有的人生來富貴、有的人卻窮苦落魄,這本是上天的安排、我們再怎樣不平,又能怎樣?”
“我不愛聽你這話!”哪知他剛說完,連翹竟然一把開啟他的手。
“連翹?”他啞然。
“什麼上天的安排?” 哼一聲,連翹再跳離他兩步,大大的眼狠狠地瞪著他幽深的雙眸,“爹爹說過的,人來到這個世間,或許是上天的安排。可是,打從我們一懂事,我們的以後會怎樣就要全靠自己的雙手來掌握了。像我啊,爹爹和阿孃都離開了我變成了鬼去了天上,如果老天來為我安排,我的願望是快快地也變成鬼去找爹爹阿孃,可一年多啦,我卻還活在人世上!家裡只剩我一個人,如果我不每天去打獵砍柴,我遲早會餓死!靠上天,哼。靠上天我現在還不知在哪裡呢——又怎會遇到你?”
“小丫頭……”被她說得幾乎啞口無言了。明知道小丫頭的這番話很是自相矛盾,他卻是無法反駁。
這清水也似的小娃娃,這表面看來不知人生疾苦的單純孩子。可純摯的心靈,世間又有哪個人可以比得上?他不由輕輕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啊?”難道她說得不對?
“我笑了嗎?”循著聲息,他上前重新握住連翹的手,緊緊地握住,“我是說,連翹說得很對呢,我們的命運、我們的以後全都要靠自己的手,這與上天沒有一點的關係。”
“我爹爹告訴我的呢,當然是對的!”
他再輕輕一笑,想將這個話題壓開去,便道:“連翹,你不喜歡這裡是不是?”
“是啊,我只要一想到擠住在屋簷瓦弄下的那些人,心裡就悶悶的。”那些從來沒有在爹爹告訴她的故事中出現過的窮苦生活,那些衣衫襤樓的老少男女——不知為了什麼,她好不忍心!
“連翹心裡悶悶的是因為連翹的心是好的啊。”他笑,拉著她手腕憑藉著來時的記憶往回走。
“那你的心呢?你的心也是好的啊,難道不會悶悶的嗎?”隨他走了兩步,她眼尖地看到地上的石子路有些凹凸不平,忙快走一步,換成她牽著他回走,“雲遙,你不知道哦,我越來越佩服你了!”
“哦?”他笑。
“你的眼睛——”先小心地左右看了下,見四周圍靜靜的,並沒有他人的在場,連翹才放心地小聲說出來,“你的眼睛還是看不到光亮啊,可這一路上走過來,卻沒有一個人識破你哎!”
回想這由嚴冬到初春,由白山黑水到溫暖江南的一路之上,舉凡是夜晚投宿客棧、在半途中歇息用飯,甚至是挑選兩人的穿戴衣服——他都從容鎮定一如常人。竟然沒有一個人識破他雙眼不能視物的事實!害她原本的擔心沒有一點派上用場。
“我從會說話時就在這人世間打滾,熟悉人世間的一切,天底下能騙到我的人可是不多呢。”雲遙揚眉,頗是自豪地笑了聲,“丫頭,我說過的啊,我能與常人無異,其實是多虧了你在我的身邊,否則我哪能一路平安地走回江南?”
“我很重要的對不對?”
“你自然很重要啊!”他不吝讚賞。
“那如果我……”她遲疑了下,沒再說下去。
“有什麼說什麼,連翹,你從來憋不住話的。”他索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