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作為冬令營中唯二的女生相對苦笑。
糯米的伶俐是出了名的,小小年紀看題看人皆通透無比。
她做過一次電燈泡,然後恍然大悟地對我說:“起先我難以想象,十歲的差距,你喜歡他就算了,他怎會喜歡上你。現在發覺的確可能,因為比起你,他更像孩子。”
三木,是個書呆子,特別單純地活在世界上。
他喜歡獨自一人。獨自一人躺在草坪上曬一下午太陽,獨自一人頂著颱風外出買書,獨自一人坐在書桌前整夜整夜的伏案。
他喜歡安安靜靜。最常出沒的地方莫過於圖書館的角落、書店書架之間,甚至連走路都習慣選擇人跡罕至的小路。他在外總愛套著白色的耳機,而裡面根本不放音樂。
他有些靦腆。說來好笑,作為老師他上課還會緊張,一緊張就開始摩挲粉筆。如果遇上更大的場面,他往往在開場前先灌半瓶水壓驚,以至結束了直衝廁所。
但他真心熱愛他的數學,盡心盡力地申請標書,廢寢忘食地攻克難題,不眠不休地查資料、演算、寫論文。每當一件事成功收尾,他會跳著打轉,猶如拿了滿分的小孩子,嘴裡叫著“耶”,或者興奮地抱住我大喊“杳杳”。
這時候他的笑容,如那年初秋一般明媚,好看得可以消融一切。
哦,對了,他還格外地喜愛孩子。自大學起,堅持定期去福利院陪他們做遊戲學數學,本科在北京時如此,碩士回了上海後仍舊如此。
後來我也常和他一道去拜訪,隨著他以及其他志願者們在並不寬敞的教室裡蹦蹦跳跳,看著孩子們把他圍得團團轉,被他由衷地微笑感動。
有次一位三、四歲的小妹妹纏著他舉高高,他將她停留在空中,卻忽然靜默了下來。
“怎麼了?”我納悶。
“杳杳,”他斂起笑容,神情嚴肅地說,“我們也生個女兒吧。”
我愣住,而後很想笑,卻毫無預兆地熱淚盈眶。
我答應他:“好。”
他有著書呆子的通病,固執,認死理,從事物喜好到房間擺設,從人際關係到用餐口味,執著的單一著。
情侶間吵吵鬧鬧必然會有,可每次吵架幾乎都以我先妥協告終。瞧我為他又哭又笑,糯米匪夷所思,訓我:“何必呢?”
自己也問自己:何必呢?
問完再次妥協:誰叫我愛他。
記得唯一一次他主動認錯,用的方式還讓人哭笑不得。
他正兒八經地約我出來看電影,兜了半天原來是在他家看碟。看的是《美麗心靈》,無字幕全英文。
沒放多久,他指著男主角,嘗試著解釋:“你看,搞數學的得了精神分裂。”
懶得理他。
“我的意思是書念太多容易偏執,你我都是高危人群……”
白他一眼。
“A pair of odd ducks,”他不領情,繼續,“不正說的我們……”
“閉嘴。”我不客氣地打斷他。
“杳杳?”他悄悄地靠近,小心翼翼地戳戳我的手臂。
我一挪再挪,直至牆角,一直未應他。他倒也不氣餒,靠得緊緊的,沒再言語。
影片的最後,男主角站在諾貝爾頒獎儀式的演講臺上告訴全世界:“今晚我能站在這兒全是你的功勞,你是我成功的因素,也是唯一的因素。”
他適時拿來紙巾,摟摟我的肩,淺淺道:“傻瓜,不哭。”
不提也罷,提了反而決堤。
“我不希望你成為納什,沒有幾個人能成為他,我也不如艾麗西亞堅強。我想要的是手可以抓住的東西,好好的你,好好的孩子,好好的家庭,好好的生活。”我側過頭,捧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