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沒開口,臉上便紅成了一片。
這廂,凌奕雖是面上不露分毫,心卻如擂鼓一般,一聲響過一聲。
兩人就這樣一站一坐地對立著,也不去看彼此的眼睛,仿若對面站著的不是自小便交好的知己友人,而是什麼吃人的兇獸一般。
“回來了?”最後還是凌奕開口打破了沉默,他看著連耳朵都紅得能滴出血來的少年,柔聲道:“玩得開心麼?”
他對於早些時候兩人之間的衝突絕口不提,仿若什麼都沒發生的模樣,讓華歆無端覺得有些煩躁,他抬頭看了一眼坐在床上的凌奕,按下不耐,點了點頭,低聲道:“我給你帶了些東西。”
“是什麼?”凌奕像是起了興致一般,站起身來,看著華歆問道。
“在外面的桌子上。”華歆見他起身,往後退了一步,卻是終於肯抬頭看他了。
凌奕輕笑一聲,說道:“同我一起出去吧?”說著就要伸手去拉華歆,卻在半空中堪堪停了下來,然後收回手若無其事地轉身離開。
華歆站在原地,皺眉盯著他的背影,許久之後才輕輕吐出一口氣,追了上去。
盛夏的夜晚總是來得特別遲,此時的天還沒有全然黑下來,凌奕藉著最後一縷陽光看到了桌上擺放著的油紙包。他走過去用修長漂亮的手指將紙包剝開,便看到其中一顆一顆裹著糖粉的棕黃色糖果。
凌奕垂目一笑,轉頭看向身後的少年,問道:“松子糖?”說著伸手拿了一顆送進嘴裡,清甜的味道馬上在嘴中化了開來,他反手將紙包放下,卻看到華歆依然緊皺的眉頭,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凌奕便看到了桌上擺放的酒壺。
“你喝酒了?”華歆挑眉問道。
“嗯。”凌奕點了點頭,看著華歆難看的臉色,終於嘆了一口氣,上前一步拉住他的手,輕聲道:“我今日不該……”
“是我的錯,你本是為我好。”華歆抿了抿嘴說道,卻垂眼不肯看凌奕,“我不該同你發脾氣。”
凌奕見他如此,也不說話,只是無奈地低頭看著他。
華歆不高興,他自是知道的,自他說出讓華歆不要再刺探這些事情的時候,便知道了。華歆雖然聰慧,卻因為從小不愛走動,知交甚少。因此,對於和他交好七年的自己甚為看重,他知曉華歆的性子,所以才會設計早早遇到他。就如同華顧所說,即使無意,但靜安寺中的相遇未必就是無心。這些年,他同華歆相交,在華歆心中,自己的分量自然不一般。雖然不說,凌奕卻是清楚,他對自己是很看重的。
然而隨著自己的一點點長大,離著那個位置越來越近,他卻徒然害怕了起來。
這些年,因為有著滕三的財力,他在暗中發展了不少勢力,不說其他,現下的他要不要這個世子之位其實都不打緊了。但是隨之而來的便是憂心,華歆越看重他,他就越是寢食難安。
七年之前,那華家禁地之中華顧的話,猶言在耳。
“只要你還要那條路,就免不得滿手血腥,不報在你身上,便要報在旁人身上……你自是不會心存猜忌,卻難保旁人不會,有你的榮華,才有他們的富貴。”
這些話,一字一句,都如同跗骨的毒藥,讓他不敢有絲毫怠慢。
他曾經立誓,此生定不讓華歆沾染這些。華歆想要的盛世江山,他會雙手奉上,只是他再不要華歆的手,沾上一絲半點的血腥。
為此,他一邊慶幸著自己在華歆心中的分量,一邊不安著。他太清楚華歆的性子,他看重的人,哪怕傾盡所有,華歆也會護得周全。當年的自己,便是在他這樣近乎決絕的付出之中沉淪下去的——這世上,沒有人能拒絕華歆全心的迴護,那仿若天地都不重要,只有你一人是珍寶的珍視,沒有人無動於衷,縱使凌奕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