蛙腿遞到小眉碗裡。
葉慎暉看著她津津有味地吃下那隻山蛙腿,“你以前不吃奇怪的東西。”
“她?她第一次吃山蛙足足吃了一盆。”
向平的話讓她臉上一陣緋紅,“向姐,那時候幾個月沒沾過肉了,把你的腿燒好了我也吃得下。”
葉慎暉再無談興,悶頭把碗裡的稀飯喝完。
晚上陳小東幫他拼了幾張課桌做床,輕眉拿了床被子過來:“是我蓋的,你放心用。山裡晚上風大,小心著涼。”
“那你用什麼?”
“我有鋪的,一半墊下面,一半蓋就夠了。你早點睡,我把作業改完也睡的了。”說完轉身就走了出去。
他有一肚子話想說,一堆的問題要問,很想拉住她,捧起她的臉好好端詳。可是……他還是把被子鋪好躺了下去,呼吸間又重新嗅到她的味道,被子太薄,不知道她是怎麼過冬的。還好,她還活著。他閉上眼,強忍了一天的酸澀的淚終究還是滑了下來。
她一夜未睡,眼底有淡淡的青色。葉慎暉看在眼裡,也不問她什麼,如前一天一樣,坐在最後一排聽她上課。孩子們對他很好奇,昨天膽小的今天也壯著膽子湊過來,課間休息的時候圍著他問城裡面的事情。有些問題太過刁鑽古怪連他也撓頭,還是耐著性子慢慢地講。
到了第三天晚上,她再忍不住,扯了他衣袖走到學校後面的小山坡上,質問他:“你什麼時候走?”
“你什麼時候跟我一起回去?”
她鬆開手,頭擰過一邊,好一會才說:“我不會回去了。”
“你忍心?你怎麼不問問我奶奶現在怎樣?”
她一慌,回頭睜大眼睛看住他,“奶奶——”
“奶奶身體還好。”他嘆氣,本打算騙她回去的,還是不忍心。“她一直掛念你,想起你就哭,你也知道奶奶做過白內障手術的,流淚多了傷眼。可是你一走幾年,音訊全無,我們連你的生死都不知道。葉輕眉,你還真的是鐵石心腸。”
她眼圈泛紅,轉開頭去,低低地說,“我是被詛咒過的,沒那麼容易死。”
春寒料峭,山風仍有些凜冽。他吸入一口冷冽的空氣,肺葉都好似被冰住了。
好半晌他才又問:“怎麼會來這裡?”
“沒打算去哪裡。”她回想,“那時候只想著離開,在江南轉了一圈,沒什麼意思,就坐上了往西的火車。反正去哪裡都無所謂,那個小站名字好聽,就下車了。然後坐客車一個小城鎮接著一個的逛,沒有長途汽車就搭過路的車,就這樣輾轉著,後來走到這裡沒汽車了就走路。淋了場大雨,是陳大哥發現我的,當時躺在路邊,他用腳踏車馱了我回來,病好了就留在了這裡。”
她娓娓道來,平淡無比,在他聽來卻是驚心動魄。她一個女孩子,如果路上遇到壞人——他不敢想象。“那泥石流怎麼回事?還有你卡里的錢怎麼不動?環境這麼差,你一定要逼自己受苦?”
她回目一笑,“你都知道了?難怪你找到這裡來。泥石流很正常,這裡雨水多,山上的樹都快被砍光了,每年總會有幾次,要說去年那次還真是命大,想想我都怕死了。”
他再是禁不住內心四處衝撞的情緒,伸手過去拉住她的。她抿著嘴想掙脫開,他卻是用力不放。“你放開,”她低喊,“我再不想和你有什麼關係了。求你明天回去好不好?”
“你就這麼恨我?恨了四年還不夠?恨到奶奶也不管?情願天天吃紅苕稀飯也不動我給你的錢?”
他握得她好痛,痛得她眼淚流下,“奶奶是我對不起她,從一開始和你在一起就對不起她。你的錢我取過,我取了九千想幫學校蓋新房子,才取出來就被搶了,連卡也一起搶了。就算還有卡我也不敢再用,我真的不想你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