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內,只剩下阿爾瑪母女、布琳的父母,以及神父和守夜人們。
在塞薩爾神父的主持下,守夜人們解開了布琳身上的麻繩,這讓她終於能稍微活動一下筋骨,身上的僵硬感也有所緩和。
但還沒等舒上一口氣,布琳就聽到神父叫她的母親來幫她脫掉上衣。
“我們需要確認你身上是否有魔女的印記——這是確定你是否被附身的、最溫和的方法,”塞薩爾神情嚴肅地說道,“我們會先檢查你的背部,所以你可以讓你的母親遮擋你的正面。在你的罪沒有被確認之前,我們會保證你最基本的人格尊嚴。”
布琳和她的母親朱莉連連道謝,隨後朱莉便站在布琳面前,一邊為女兒遮擋身形,一邊為她掀起上衣。
在以背示人的情況下,這位年輕金髮姑娘的背部清晰的展示在僅剩的幾位在場者面前。隨著衣服漸漸被撩至肩膀處,他們終於看到了一個奇特的標誌。
那是一塊類似胎記的青黑色圖案,僅硬幣大小,在少女白皙而略顯單薄的後背上極為顯眼——
因為這正是魔女附體的最佳罪證。
塞薩爾神父第一時間便意識到這點,立刻叫布琳的父親前來辨認。
緊張的布琳不知道他們究竟看到了什麼,這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姑娘只能站在母親的面前,看著對方焦慮與不安的神情,心裡的惶恐也愈發擴張,甚至好像能感受到背後那些人銳利的視線。
“不,不,我的女兒並沒有這種胎記,”布琳的父親慌張地說著,抬頭看向自己的妻子,“朱莉,布琳背上有胎記嗎?是不是我記錯了?”
朱莉的心猛地一沉。她連忙叫阿爾瑪過來幫布琳擋下身體,接著便走到女兒的背後,仔細觀察。
那裡確實有一塊形狀怪異的胎記,而朱莉明確記得,布琳身上並沒有此類印記。
朱莉猶豫了。作為母親的她無論如何都不希望女兒被教會審判,哪怕布琳真的是被魔女附身,她也沒法接受。
可就在她短暫的猶豫中,塞薩爾神父的聲音從她身旁傳來:
“朱莉,說出你知道的。主正看著你。”
“哦,塞薩爾神父,我剛剛在回憶一些事情,畢竟我上年紀了,記性不太好,”朱莉以儘可能自然地神情說著,“我記得,布琳身上確實有這麼一塊胎記,就在這個位置,沒有錯。”
布琳的父親微微一愣,他難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妻子,立刻捕捉到她眼中閃過的那一絲慌張。
妻子在說謊,其原因也不言而喻。作為虔誠的信徒,這種事情是不能被原諒的,她一定會受到主的懲罰,死後也一定會下地獄。
“……是的,神父。我記起來了,朱莉確實和我提過這事。那都是布琳小時候的事情了,過了二十多年,我這老傢伙就已經把這事兒忘光光了,我真是個不稱職的父親。”
布琳的父親說著,以坦然地神情回應塞薩爾質疑的目光。
如果有地獄,他們一家人就應該一起去——在失去兒子之後,他們不能再接受僅剩的孩子離他們而去。
塞薩爾緊盯著這對夫婦,神情無比凝重:“……也就是說,布琳從小就有這塊胎記,是嗎?”
“是的,神父。”
夫妻倆一前一後地應著,又互相看了一眼彼此,心有靈犀地領會了對方的意思。
魔女附身的標誌是突然出現的印記,只要作為父母的他們咬定布琳從小就有這塊胎記,布琳就不會被神父認為是“魔女附身”。
但就在這時,塞薩爾卻突然厲聲宣佈道:
“在此下達判決!布琳是魔女,罪證確鑿,將她拉去絞刑架上!”
這句話就像是丟進人群的炸彈一樣,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心裡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