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瞥劉裕一眼,幸好他似是全無所覺。她忽然感到劉裕變得好看起來,他粗豪的面相本帶著一種她並不欣賞的樸實,可是因她領教到他的機智多變,這種予人樸實無華的外觀,反構成他獨特的氣質,令人感到他的沉穩和堅毅卓絕的頑強鬥志。
劉裕往她瞧來,江文清忙避開他的目光,一顆芳心不爭氣的忐忑躍動。
劉裕訝道:「文清小姐認為這不可行嗎?」
江文清不願他察覺到自己心跳加速,忙壓下心中波動的情緒,掩飾道:「我是在擔心荊州水師會挺而走險,先封鎖穎口,再派船北上來對付我們。」
她聰慧過人,隨便找到合理的說辭,以隱瞞心事。
劉裕果然沒有察覺,道:「小姐放心,若我所料不差,荊州水師該奉有桓玄嚴令,絕不北上穎水。因為桓玄能否剋制建康,全仗水師的實力。以桓玄的為人,絕不會如此魯莽。何況任何人也認為聶天還可以獨力應付任何水上的挑戰。」
江文清暗鬆一口氣,點頭道:「應是文清過慮了。」
劉裕點頭道:「小心點是好的。哈!有幾艘糧船折返呢!」
在細雨茫茫的河道上,三艘糧船出現前方,由於沒有載貨,船速極快,遇上他們時想掉頭已來不及。
警號聲響徹整個河段。
劉裕大笑道:「只要俘虜足夠糧船,便可把船串連成攔河障礙,上面堆放淋上火油的木材,該可抵擋敵人第一輪的攻勢。」
江文清忍不住再瞥他一眼,暗贊對方頭腦靈活、思慮的快捷。
同時毫不猶豫,發出劫奪敵船的指令。
小建康的大小房舍,住滿被鎖上腳鐐的荒人俘虜。
沒有得到批准,俘虜均不準踏足門外半步。街道上由百多名天師軍輪班防守,主要在通往北大街和碼頭區兩端的出入口設定關卡防守。小建康的外圍築起十二座箭樓哨塔,團團包圍小建康,高起五丈的木造樓塔,每座均有四個燕兵駐防。
由於兵力不足,對於俘虜在屋內幹甚麼,大多數時間都是沒有人過問。
但天師軍偶而也會作突擊性的檢查巡視,以防俘虜們有違規的行為。
在如此情況下,俘虜除了作苦工外,生活仍不算太差。
燕飛和屠奉三從新挖掘出來的地道進入小建康。這條地道非常簡陋,只以木幹木板支撐,又沒有通氣口,幸好長度不足十丈,仍難不倒真正的好手。不過卻休想作大批人進出的快捷方式,因為在地道的漆黑裡,一不小心撞倒任何一條支撐的木柱,後果不堪想象。
地道出口是小建康一所不起眼的平房,被軟禁其內的二十多個荒人低聲喝采歡迎。
屠奉三笑道:「各位吃飽了嗎?」
眾人齊聲鬨笑,有些更拍拍肚皮,表示吃得太飽,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小軻是其中一人,笑道:「賊子以為我們個個餓得手足發軟,事實上我們連老虎也可以打死兩頭。現在只待爺兒們一聲令下,我們便殺出碼頭去,宰掉所有欺負我們的人。」
看情形人人磨拳擦掌,躍躍欲試。
屠奉三閃到窗旁,朝外面望去,小軻等負責把地道出入口關閉,又以地席掩蓋,還有人臥往地席,故意裝出軟弱無力的可憐姿態。
眾人又是一陣笑聲。
屠奉三道:「有點不對勁。」
燕飛移往窗子的另一邊,也往外看去。
只見一隊人從北大街的方向意氣風發的昂首闊步而來,領頭的竟是宗政良。
小軻也擠到燕飛旁,一震道:「燕人一向不踏足小建康半步的,一切由天師軍負責,真奇怪!」
另一荒人道:「糟哩!他們是要到羌幫總壇,難道發覺了我們運兵器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