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說他的前史確實來自方寶慶,如今卻已經找不到一點兒《鼓書藝人》裡的方寶慶的影子了。電視劇《龍鬚溝》和電視劇《四世同堂》一樣,過多的加重了人物抗爭和革命的色彩,這當然沒什麼不好,卻有些置老舍先生的文字於不顧,說不客氣點兒,有些把老舍先生當成一件光鮮的衣裳披在自己自以為是的身上,但這已經不是老舍先生本人了。
小說裡寫到的方寶慶,其性格老舍先生說是“世故圓滑,愛奉承人,抽不冷子還耍耍手腕。”當然,這是社會使然,為生存所迫,他是屬於被侮辱被損害的人。他也抗爭,也和革命者孟良接觸並受其影響,但寫得都很有分寸,沒有離開作為藝人說書生涯和作為父親和養女秀蓮關係的範疇,他最大的願望是建書場,辦藝校,就是賣藝不賣身,“‘你不自輕自賤,人家就不能看輕你。’這句話可以編進大鼓詞兒裡去。”他的抗爭和革命,便和他和秀蓮的殘酷命運,和自己的願望的無情破滅,這樣兩條線息息相關,體現了老舍先生現實主義的非凡筆力。
如果電視劇能沿著這樣脈絡和根系鋪排發展和改編,進而一步步把這樣一個藝人逼瘋,在新社會重新煥發藝術的青春,實現了他苦求的願望,也可能會是一部不錯的作品。可惜,電視劇裡的程瘋子基本上偏離了這兩條線,外加上為抓寫報道的進步學生孫新而將程瘋子抓進牢房,程瘋子為找地下黨而給丁四下跪等情節,和走得更遠的丁四襲擊美國大兵、偷拉孫新出城等情節一樣,背離了人物的性格,而且,使得對立面黑旋風等反派人物完全臉譜化,漫畫化,將蘊含著深刻而豐富的社會和人性內涵的老舍先生的作品簡化和矮化了。
至於增添的周旅長的太太和京劇演員楊喜奎的戲份,走的則是張恨水先生《啼笑姻緣》的路子,更是和老舍先生大相徑庭。
這就牽扯到對於老舍先生的理解,老舍先生的作品延續著他一以貫之的對下層百姓的世事人情的真實描摹中,揭示世道與人心兩方面:既有對於不合理的世道的抗爭和未來新生活的企盼,同時也有對人心即國民精神自身的批判和期待。無論程瘋子和方寶慶,丁四和祥子,並完全同屬一人,前後所處的時代也不完全一樣,但他們的性格是前後一致的,老舍先生對他們的認知是一致的,可以編排演繹出新的情節和主題變化來,但不該太離譜去隨心所欲,或為迎合今日的需求而李代桃僵。
對老舍先生的尊重,首先應該對其作品的尊重,改變其作品尤其要體現這種尊重。老舍先生不是一塊肥肉,可以任我們由著性子為我所需的隨意切割,然後猛新增輔料和佐料,烹炒出我們自己口味的一道雜合菜,還非得報出菜名說是老舍先生的。
《金 瓶梅》:還有多少文化可以糟蹋
《*》:還有多少文化可以糟蹋
在漫長曆史中一直諱莫如深的《*》,如今被人們發現了它新的價值而成了香餑餑。繼安徽今年五一節開張的《*》遺址公園後,山東又有兩地正在緊鑼密鼓地開發與《*》相關的旅遊專案,諸如潘金蓮與西門慶相會的舊址、武大郎燒餅鋪、武松殺嫂舊址,或血濺鴛鴦樓舊址等等,還伴有“武大捉姦”、“西門初會潘金蓮”等娛樂節目,真是鬧哄哄得不一而足,卻都冠以文化旅遊之名。
作為一種商業行為,選擇《*》為切入點,為的就是利用《*》的道德含混性與內容的神秘感,打一個“擦邊球”,將其古典名著本來豐富複雜而又敏感的內涵,刪繁就簡併改頭換面演變成大眾文化的文字,來吸引大眾的眼球,掏取大眾的錢包,要說也是無可厚非的。儘管我們可以指責這樣的商業行為鄙俗而淺薄,但對於開發者和商家而言,這也許是一個還不錯的創意而有些自鳴得意呢。
美國學者約翰·菲斯克在解釋大眾文化的開發時候曾經說:過度性和淺白性是其兩種特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