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兩人挾著段譽繼續上路,各自面色如常,像是什麼事都未發生過一樣。
如果抓得人要害,卻不多佔些便宜,風蕭蕭就不是風蕭蕭了,而且他本心就沒想讓鳩摩智練成此等神功,是以絕不會任由段譽被擒走。
因為段譽正是修成“北冥神功”的關鍵。
想要修練此功,必然先要散去原本內力,可是如果自身功力全無,卻去吸收他人的內力,很容易被人反殺,過程危險之極,凡是聰明人,都不會如此冒險。
像段譽那般懵懂無知,糊里糊塗的就遇上了各種巧合助他功成,這種際遇實是鳳毛麟角,可遇而不可求。
如今他能吸人內力,卻不會武功,無法反抗被人反吸,豈不是修煉“北冥神功”的最好人肉練功器!
就像“神木鼎”之於“化功**”,不可或缺又無可替代。
風蕭蕭既然能想到此法,以鳩摩智的智慧自然也能想得到。
所以,與其說是用“小無相功”交換修煉的辦法,不如說是換得風蕭蕭離開,只要沒他在旁邊,鳩摩智隨時都能將功力盡數灌注於段譽身上,待練成“北冥神功”之後再吸回。
如此才夠安全且快捷,否則一切必須從零開始。那麼每次吸人內力,都是冒著極大的風險,只要稍有閃失。那麼必死無疑。
鳩摩智不知為何,仍要前往姑蘇慕容家,是以一行三人繼續北行,深入大宋腹地之後,再折嚮往東。
路上的段譽頗為喪氣,一直愁苦滿面少有言語,風蕭蕭和鳩摩智卻談笑風生。好似心無芥蒂一般。
又過了二十餘日,途人的口音漸漸清雅綿軟,卻是到了景秀江南。
不多日。終於行至蘇州城外。
正所謂“綠浪東西南北水,紅欄三百九十橋”,又或“霞光曙後殷於火,水色晴來嫩似煙”。當真是一幅精緻的水墨長卷。
讓人沉浸的美景。浸洗著滿布埃塵之心,盼目流連之時,當真從裡到外全是舒暢清爽。
鳩摩智卻全無賞景的雅緻,一直向途人打聽“叄合莊”慕容家所在。
只是並無人知曉,而且言語不通,鳩摩智難得聽懂,常常纏七雜八的扯了半天,連一句話都沒對得上。
風蕭蕭雖是聽得懂。卻笑嘻嘻的袖手旁觀,一點想上前幫忙的意思都沒有。
他心下疑惑的很。既然已經得到了“六脈神劍”,不知鳩摩智為何還要去到慕容家,完全沒有這個必要了。
難道真是像其所言,是思念故友,順便履約?
風蕭蕭一萬個不信。
鳩摩智內裡狡詐之極,明面上卻是土蕃國內人人敬仰的高僧大德,以堂堂國師之尊,四處開壇說法,就連土蕃皇帝都會敬他三分,一言可斷國事,沒有天大的好處,怎會孤身上路,萬里迢迢的跑來祭拜故友,甚至不惜開罪大理皇族段氏,根本不和情理嘛!
鳩摩智不知風蕭蕭正在揣摩他的心思,仍是沿路問個不停,一點都不見氣餒,不知不覺的行到了湖畔。
風蕭蕭轉目望向湖面,但見綠波盪漾、波光粼粼,映反著陽光,比之初升的旭日,又是另一種美,不由嘆道:“他日如有果閒,定要在此湖中尋一處好地方,置辦一座莊園……”,正說著,耳中隱隱聽到了一陣兵刃交擊的脆響,從湖中傳來。
只見一艘船正停在離岸不遠處,兩側櫓槳未動,明顯無人操控,烏篷蓋頂、雕花木攔,看不見艙內,不過船身抖動頗劇,而且斜往一側,明顯已然漏水,正在緩緩下沉。
船尾靠著數只小舟,其中一舟上歪斜著兩名中年漢子,皆是雙手捂住自己的脖子。
風蕭蕭目力甚好,輕輕楚楚的看見那兩人指縫中往外流著黑血,想必就算現下未死,也活不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