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因為他語氣溫和,無情就更冷不下臉來。
看來,別無選擇。
方應看已朝無情伸出一隻手來,要‘請’他出轎。
他的手掌純淨潔白,光看一眼都能覺到溫暖。
可是無情卻覺得四周凝結的空氣是那樣的寒。
就在這時,一陣劇咳穿透風雪而來。
他來了。
無情聽到咳嗽聲,眼中警惕之色頓消。
方應看也收了手,側過身子,斜瞥來人。
來的人當然是蘇夢枕。
蘇夢枕披著淡紫的毛裘,衣服卻是映著緋色的白。
他寒著臉衝方應看點了點頭:“小候爺好大氣派。府邸百尺之內就不許車轎擅停。”
方應看被他眼神一掃,全身如被針刺。但他也毫不示弱的反看了回去,盯上那一對幽火似的眼眸,他臉色不寒,他笑:“原來是蘇樓主大駕到了。這是相爺以前擁有這宅子時立的規矩,雖然宅子送了與我,但規矩卻是不能改的。有勞樓主親自移步,應看深感抱歉。”他說話之餘,還不忘了掃一眼無情,那意思就是在說:我府邸百尺之內就一律禁行,你看,蘇樓主都得親自走著前來,我對你,可已算是不錯的了。
蘇夢枕看著這個並不想笑卻笑得如此自然的貴公子,也客氣了起來:“應該的。能受邀進入聖上御筆親提的瀾滄山莊,是我等布衣平頭的榮幸。”
他的話非常客氣。
可是他的語氣卻譏誚的很。
而且也沒有一點感到榮幸的樣子。
原來他也會說客氣話。
這麼不客氣的說著客氣話。
方應看一愕的空隙,蘇夢枕就撇了他向無情走去。
方應看想攔,也失了機會。
其實無情坐在轎子裡,反而看的最清楚。
蘇夢枕和方應看對視的時候,他看的到方應看腰畔的劍鞘突然紅了一紅,象流過一股鮮血。
同時,他也看到蘇夢枕的袖子慢慢漾起緋色,象染上一抹朝霞。
然後方應看笑,劍的紅光黯然了下去。
蘇夢枕就客氣起來,袖子上的緋色也淡了。
接著方應看沒了主意,蘇夢枕就徑自向他走來。
然後連無情也沒有反應過來,蘇夢枕一舒袖子,捲起了無情,同時雙肩微抖,披著的淡紫毛裘便落在了無情的身上。
蘇夢枕捲袖的同時,用長而寬的毛裘裹住了無情,他的左手扶著無情的肩,右手拽著披衣不讓它從無情身上落下。
這樣在外人看來,無情就好象突然站了起來。
因為蘇夢枕的毛裘披到無情身上顯得過於長大,直拖到地,而露出的縫隙又讓蘇夢枕牢牢拽緊,所以旁人只能看到一件長長的毛裘外無情的臉。
蘇夢枕就這樣攙著無情往莊子裡走,旁若無人。
方應看有些喃喃,不曉得是說給誰聽:“你又說你不習慣人攙扶。”
聲音很輕。
輕的有些怨。
又好象有點不忿。
無情知道他的意思。
他猶豫著沒有接受方應看伸出來的手。
他現在卻被蘇夢枕一把攙了起來。
——雖然外面裹了件毛裘,誰也看不見裡面的情形。
但猜都猜的出來,是蘇夢枕在扶著他走路。
而無情自己也有些被動。
他沒有想到蘇夢枕會這麼做。等他發現時,蘇夢枕已經把上述動作一氣呵成,快的根本不給人時間考慮要不要答應。所以方應看才有些不忿。好象無情是自願被人攬著走的,更好象是他與蘇根本就是相熟多年的老朋友而方只是個多事的人一樣。
無情卻沒有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