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坐在計程車上驚魂稍定,伸手一摸臉,才發現自己已經淚流滿面。
所謂悲從中來就是形容當時我的心情,不,與其說是悲傷,不如說是憤怒,我的樣子肯定醜到極點,那個禿頂的計程車司機從後望鏡裡憐憫地看了我好半天,嘖嘖地開口:“小姑娘什麼事想不開噢,小小年紀……是不是考試沒考好?”
我兇兇地回他一句:“關你屁事!”
他噤聲,回頭繼續開車,我從側面看見他的臉,上面寫的一行字是:不跟你這瘋婆子一般見識。
而我坐在後座上兀自氣得發抖:她是我的媽媽,就算她真的賤,有資格說的也只有我一個人。
於根海算什麼東西?
其實一分鐘以後我就自己回答了這個問題。
於根海,他就是一張飯票,一個移動荷包。雖然他一直以來都不算特別慷慨,但給我們母女倆的生活費,還是能應付基本的生活。
那麼,剛才我毫不留情的一耳光,是不是等於親手撕壞了飯票,扔掉了荷包呢?
如此說來,我還是有丁點兒後悔的。
但不管怎麼說,還是有高興的事。那就是——我終於又見到了他。
不過短短几天,卻已經彷彿是過了很多年。我敲他的房門,一直敲到手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聽到開門的聲音。他好像才起床,只穿一條沙灘褲,拉開門,懶懶地笑著,對我說:“寶貝,你來了?”
黃昏金色的陽光照著他的臉,看著他有些疲倦的笑容,我竟然有想要流淚的衝動。
他拉我進屋,讓我在床邊坐下,盯著我的眼睛說:“別說,這幾天我還真有點想你。”
我默默地把頭靠到他的懷裡。
他柔聲問我:“怎麼了,不開心?”
說。
“我的林枳,可是無敵的。”
我環顧四周,問他:“要是搬來跟你住,你會歡迎嗎?”
“哦?”他揚起半邊眉毛,“天中的高材生離家出走?”
我想起於根海,賭氣地點點頭。
周楚暮笑了,伸出一根手指,輕輕彈了我額頭一下,然後說:“可是寶貝,哥哥我養不起你。”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找了半天,終於在枕頭下面找到了它。我聽到電話那邊是一個男人的聲音,很大聲很兇,在讓他還錢什麼的。結果周楚暮的聲音比他還大還要兇:“行了,知道了,最遲明天還你!”
然後,他結束通話了電話。
電話又尖銳地響了起來,周楚暮索性把電池下掉,扔到了一邊。
我問他:“你欠別人錢?”
“你別管。”他說。
“欠多少?”
“我都叫你別管!”他衝我大吼。
“可是……”我用一種非常堅定的聲音說,“我是你的女朋友,不是嗎?如果你的的事我不管,那誰能管呢?”
他看著我,臉上的表情很奇怪。如果有人在大街上這麼看我,我一定會認為我的臉花了。時間好像停住了一般,我倔強地抿著唇昂著頭,等他的答覆。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於開口說話,說話的同時,還拉了拉我前額的劉海:“那,你能借給我一千塊嗎?”
一千塊。
我沒有。
但是我微笑著對周楚暮說:“好吧,你等我,我去拿。”
說完這話,我站起身走到門邊。他一直跟著我出來,輕輕地在我身後抱住了我,在我耳邊說:“對不起,我不想給你帶來任何麻煩,你知道的。”
我拼命地點頭。淚水又一次在眼眶裡醞釀。
他是心疼我的,我知道。
可我說的也是真話,從重遇那天起,我們就是兩個相依為命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