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而溫暖,全無方才的陰冷與壓抑——這才是人的世界。山洞是地獄,幽谷是鬼門關,而這裡卻是明媚而溫暖的人間……不對,我想起來了,方才我抱師兄的時候,他的軀體沒有任何溫度……
我苦笑,山洞裡太冷了,我才進去了那一會工夫就已經快被凍僵了,更何況師兄已被關了這麼長時間?並且那個擁抱太短暫了,並不能說明什麼問題,沒準是我的錯覺呢!
還是不對,越想越不對,那份冰冷是那麼熟悉而輕柔,是那麼溫和而舒服,全然不象山洞本身的陰冷……
天,我還在期望什麼?這種時候還能期望什麼?我親眼看著師兄沒的功力,還能指望什麼?如今,我只有好好應付陳平才能救他……
想到這裡,我抽動馬鞭,追上陳平的坐騎……
等待我的不止是漢室王朝的紛爭,還有我那備受磨難的愛情……
一路走回,我對陳平倒也生了幾分欽佩。
先前承諾過他,若見過師兄定會送上計策。如今我已見了師兄,便一直淡然跟隨其後,時刻準備著他的詢問。可是,這一路他顯得甚是悠閒,似乎很有閒情逸致來與我分享路旁的山水花鳥,對於計策之事隻字不提。他白衫白馬,灰髮白巾,倒有些鶴髮童顏的味道,精神矍鑠,神采飛揚,指點花鳥時甚是鎮定、瀟灑……
我嘆息,他可真能沉得住氣。天下能有幾人,一夜間由宰相變為布衣後還能如此坦然淡定?我不能,我估計很多人都不能。無論他心中如何焦慮,但最起碼他看起來並沒有火燒火燎、成妖成魔,看來成大事者必有其天生的氣度。若非他囚禁師兄在先,我倒真是很難恨他。對於他來說,最重要的興許是權勢,而對於我來說,最重要的乃是師兄,如今我與陳平都失去了最重要的東西,反倒是他比我要淡定得多,或許,他註定就該是個朝野之人,而我註定就該被他要挾。我果真比他不如!
東風,醉東風,此刻你在什麼地方?為什麼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卻不在身旁?我心中沉吟,瞬間卻又恨起自己的脆弱,為什麼總是要把希望寄託在別人身上?別人難道就那麼靠得住嗎?可是不寄託於旁人,我又能如何?真不敢想象,若東風執意不肯幫我,我該如何是好?呵呵,或許只能用一個詞來形容——黔驢技窮。
我一路左思右想,恍恍惚惚,抬頭,卻已到相府。如今這相府已撤了“相府”的牌子,那橫樑空空落落顯得甚是悽楚。兩旁的侍衛已盡數撤去,換成幾個便裝的家丁把守,神態也甚是默然。
天色已擦黑,我翻身下馬,跟隨陳平徑直走了進去。陳平回頭笑道:“公子今日也勞累了一天,還是早些歇息為好,他日老夫再尋公子細聊。”
我頷首,既然你能沉得住氣,我又有何不能?便轉身回房。
翌日一早起來,卻發覺房中清冷了許多,只剩下兩個丫頭一個婆子坐在門檻上打盹,聽我起來,慌忙進來伺候。
我揮手示意免禮,順嘴問道:“今日怎如此清冷?”
那婆子小心翼翼地答道:“回公子,昨夜夫人在後花園賞月,遇到刺客受了驚嚇……因此今早多喚了些奴婢過去壯膽……只能委屈了公子。”
我心下生疑,問道:“昨夜我入睡甚晚,為何不曾聽說,今日怎好端端地傳了這話來?”
那婆子偷偷看了我兩眼,慢慢低下頭去,囁嚅著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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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淡淡一笑,也不想難為她,便徑自往堂屋走去。這婆子倒也奇怪,我這一不理她,她反倒一反常態地跟了上來,偷偷拿眼角使勁瞄著我,與往日的謹小慎微完全不同,卻帶著些許八卦與曖昧的神色。
我忽然覺得內心深處的某根神經輕輕地顫了一下,彷彿有個很遙遠的牽念在刺痛著我心臟最柔軟的部分,細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