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他們的目的,卻不是為了引起他們的大驚小怪,而是要把他們花不完的英鎊變成一家股份有限公司的股本。這家公司在堪農街宣告成立的時候,霍華德侯爵欣然就任公司總裁的同時,英國駐上海領事館的資深外交官沃克爾也在電報中表示,他十分樂意接受董事長這一至關重要的職務。這封電報格外鼓舞人心,股東們隨之便表決透過了公司的所有章程。公司股票有望在倫敦交易所上市的訊息被霍華德侯爵證實後,股東們又普遍認為,公司派出的鑽探人員一旦探明虛實,董事會必須立即考慮如何透過最為快捷的途徑,把公司的大本營從倫敦遷往雍陽。
羅西尼神父去而復回,宗雪竹對此雖然一年前就有了十分自信的預見,但這一連串猶如天方夜譚的故事,卻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他甚至都無從想像,聽起來像夢境一般忽明忽暗,恍恍惚惚。朱洛甫也驚愕不已,但他想了半天卻只才想起來這個雄心勃勃的公司應該像人一樣有名有姓,於是就小心翼翼地問了問羅西尼神父。
“福記公司。” 羅西尼神父回答朱洛甫時,怕他聽不明白,又補充道,“福祿壽喜的福、福音的福。”
宗雪竹這才醒過神兒來。可是,當他也想問點什麼時,羅西尼神父卻失去了蹤影。他想從人叢中找到呂知縣,但找來找去沒找到。回到家裡,他徑直來到了書房。可是,他想讀書的時候卻不知道該讀什麼書,想寫字的時候卻不知道該寫什麼字。他索性離開書房,穿過一道月亮門,來到了後院。這裡有一片鬱鬱蔥蔥的竹林,竹林的旁邊有一座花房,花房裡奼紫嫣紅,盛開著各式各樣的鮮花,角落裡還擺放著許多賞心悅目的盆景。可是,他還是心不在焉。
“福記?”他喃喃自語道,“福記公司?”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第二章(1)
宗雪竹十六歲那年就名震寧城了。那年,他尚未考中秀才,便以詩文俱佳的美名享譽寧城,被當時的知縣驚為“神童”。他後來的經歷雖然和他的父親宗靜涵如出一轍,先是考中了舉人,然後在公車上書那一年考中了進士,但他卻不像年輕時的父親那樣迷戀仕途,也沒打算在仕途上闖蕩一生。所以,父親因病死在浙江學政使的任上之後,他不但藉著守孝的名義從翰林院回到了雍陽,而且一絲不苟、心無旁騖地踐行著父親的遺囑,一邊署理父親建立的雍陽書院,一邊著書立說,從此以後再也沒有回過京城。
他無意於在仕途上闖蕩,然而卻希望他的門生,特別是他的得意門生,能夠早成大器。他最得意的一個門生叫王月波,也是弱冠之年考中的秀才,雖是王氏族人,卻和宗氏宗族沾親帶故,其新婚不久就不幸成為寡婦的母親是宗雪竹的遠房堂姐,宗氏宗族的晚輩都叫她“秀雲姑姑”。他不止一次地對王月波說,一個少年得志的讀書人只有不為虛名所累,才能早成大器,而一旦早成大器,則不但可以捷足先登,還便於厚積薄發,從而在位高權重的政治地位上為國忠謀,成為國家的棟樑。此外,根據自己的預見,他還告訴王月波,由於八股文缺乏靈活性和相容性,而且已經積重難返,勢必被一種自由灑脫的文體取而代之,從而成為朝廷變革科舉考試的一個端倪。
“洋務持之以恆固然可以強國興邦,”他對王月波說,“而文章汪洋恣肆,卻可以不存偏見,如若學以致用,所作所為速而能達。”
“那麼,先生,”王月波吃驚地問道,“那究竟是怎樣一種文章呢?”
“論天下大事,問強國之策。”
其實,朝廷在全國範圍內勸辦學堂之前,就已經決定廢止八股文,決定把科舉考試的內容改為曾盛行於宋朝的策論,並且頒發了詔書。但直到見到豫豐公司董事長吳一弘,他才知道這個詔書。那時,吳一弘對他的預見能力十分驚詫,然而他卻說他哪有什麼預見能力,他只是和朝廷不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