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兩個人在天黑之前下了山。
徐善然先回府邸整理行裝,計劃三日後就直往京城中去。
邵勁則去了軍營,一連兩天的功夫都沒有冒頭。
等到第三天上午,徐善然收拾好最後的東西,帶著高嬋與何守,踏上回京師的馬車。
最後的最後,邵勁沒有出現,徐善然也並未再留。
所有該說的,他們都說完了,所有該做的,她也已經做完了。
雖尤念念,不敢再留。
如同之前並沒有多少人知道現任西北王夫人出行的行蹤,現在也並沒有多少人知道閉合得密密的、排著隊等待出城的馬車之中載著正是徐善然。
只除了在很早很早之前就來到出城之後必經的山崗上,從天黯等到了天亮,終於等來這一行迤邐隊伍的邵勁。
這是一處高高的斷坡,他站在這裡往下看,恍惚間記起了在很早以前,在他和徐善然都還是孩子的時候,他因為心血來潮,牽著一匹馬跟上載著徐善然離開的馬車。結果半路之上,那個馬車滑下陡坡。
他追下去,從車中迎出了這個女孩,抱著她,將她拋向天空與太陽,就像她在最初,牽著他的手,走向人群與光明。
這是他這輩子做過最正確的事情。
那是開頭,可這不是結尾。
絕對,絕對,不會是結尾。
陪著邵勁來此的人不少,但這些人都沒有打擾邵勁,只自己站在另一邊交談。現在眼見著這隊馬車越走越遠,寧舞鶴呼哨一聲,翻身上馬對其他人說:“行了,我先走了,你們就留在這裡吧。”
“要不我跟你換個?”說話的是何鳴,沐陽侯府在京的人一點不比湛國公府少,他抓心撓肺地想要親自回去看看。
“就你?肉包子送狗麼?”寧舞鶴冷笑一聲,這麼多年下來,他的話依舊難聽,“放心吧,我這人天生就有以德報怨的情操,不過如果有某些看不清局勢的人矇頭亂撞,須怪不得我!”
說著他飛旋轉身,自帶著邵勁從京中帶出來又在西北補全的一百親衛走了。
這是邵勁最後做的:他將自己身邊最精銳最心腹的力量,交給寧舞鶴帶著,與徐善然一起上京。
若真事有不諧,他們拼了命,也要把徐善然從京中搶出來!
寧舞鶴說完就走,山坡之上,何鳴氣得衝對方的背影罵了一串髒話。
一旁的何默苦笑說:“行了,他也就嘴巴臭,做事還算靠譜,王自馨那是不就是他第一個提的?”
何鳴啐了一口:“呸,我看那就是他的心病,不然怎麼鼻子跟狗一樣靈,有了什麼蛛絲馬跡他就嗅到了。”
說話間,邵勁已經從上面下來,眾人一時間都住了口,齊齊看向邵勁。
邵勁徑自往前走了兩步,接著發現沒有一個人跟上前來,又倒回頭笑道:“怎麼,不打算回去要留在這裡看風景?”
“看你呢。”何鳴直說。
旁邊的何默暗暗翻了個白眼,心想寧舞鶴嘴巴臭,你的嘴巴難道就比他靠譜多少了?
“我沒事。”邵勁淡淡說,他向去路看了一眼,某種劃過厲色,“我會記住這一天的。”
不得不把我的珍寶拱手送出的恥辱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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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隔三年,這從西北迴京的一路,比之徐善然之前和邵勁來的時候更為可怕。
在他們初初出京的時候,路上已經三不五時就能看見盜匪與無人村落,而到了現在,幾乎可以說是十室九空盜匪橫行,這一百親衛從踏出西北的地界開始就一路戰鬥,三天的時間裡大戰小站一十二場,幾乎一路走來,每一步都是一個血腳印。好在等差不多走了一個多月的時候,和京師那邊聯絡上了,再過了近時日,一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