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日逃走後,王嬤嬤尋不到你,氣急敗壞卻無法可施,只得帶著我們救人進了樂坊。這些日子,我們都在習舞。初蕊比我們早一個多月進樂坊,也是那個動不動就砍人手腳的劉將軍所送。本來她如此漂亮,又能歌善舞。若有獻舞的機會,定可被陛下看中。可是陛下卻因為法師到來突然移了興致,連著兩個多月不曾看過歌舞,只管聽法修心。
“這十幾日,我與初蕊同居一室,她經常莫名嘔吐,吃不下飯,卻半夜三更偷偷起來吃酸棗。”靜兒貼在我耳邊輕聲說,“姑姑,她該是有孕了。”
我微微點頭。她這麼急匆匆走,難道是找那個男人了?“那她為何會被送來?”
“那是因為姑姑你呀。”靜兒偷笑,挽著我繼續放低聲音說,“今日突然接到陛下旨意,要王嬤嬤將劉將軍所送的十名涼州歌伎送到法師居所。王嬤嬤驚慌不已,便將初蕊充入湊十人之數。”
我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
這麼說話,已經到了慕容超住的破草屋。正要進屋,聽得有人喊:“姑姑!”
回頭看,慕容超正興沖沖地朝我們奔來。夕陽投射在他背上,將高大的身子拉出纖長的影子。金色的光輝剪出俊氣非凡的輪廓,一旁的呼延靜,痴痴地盯著這身影,已經呆了。
奔到我們面前,他猶自喘著氣,袖口上卷,露出肌文緊繃的手臂。看到呼延靜,先是吃了一驚,繼而開心地抱住她轉了一圈,嘴裡大喊:“靜姐姐,你回來啦!”
我笑咪咪地看著這小兩口。呼延靜滿面通紅,輕輕掙扎。慕容超放開她,看著我,搔搔頭皮,樂呵呵地笑:“今日幫人搬貨,賺得二十文錢。超兒現在去買菜,今日請姑姑好好吃一頓。“
我叫住他,掏出一塊碎銀子:“多買點好吃的。”
他一愣:“哪裡用的了這許多?”
我不管,死活塞給他:“你母親呢?”
我讓鄭黃門回宮告訴羅什,今晚依舊在故人家吃飯,本來想去酒家,怕他們覺得太過浪費,便在破草屋裡跟娉婷和靜兒做飯,娉婷十指都被胰子泡得蛻皮,粗糙的手,早看不出來這是之前只需握筆的管管玉蔥。慕容超買了塊五花肉,燉成紅燒肉後他們三人吃的無比香甜,超兒告訴我,他們已經兩年沒碰過肉了。我不愛吃油膩的東西,但看到他們那麼開心,自己也很開心。
看著他們一家子其樂融融,我突然心生感慨。如果慕容超沒有野心,他們就能夠一直這樣下去。雖然清貧,卻平安是福。可我明白,他不會甘於這樣被人踐踏在腳底的生活,遲早會走上他選擇的那條不歸路。雖然登上了王位,確實風雨飄搖的一個弱小國家,劉裕滅南燕,將他俘虜,在建康斬首示眾。眼前這個帥氣的年輕人,八年之後便會身首異處。
“姑姑怎麼了?”
我醒悟過來,剛剛對他看了太久。夾了塊紅燒肉放進他碗裡,打哈哈說:“超兒長的太俊,連姑姑看了都要流口水啦。”
他臉上一紅,拿起最後一個饅頭蘸著紅燒肉的湯汁大口咬。他用饅頭颳著盤底,連最後一點汁水也不放過。我暗自吐氣,但願他沒看出我剛剛眼裡流出的哀傷。
晚上慕容超照例送我回宮。他很是興奮,一路都在無意識地哼歌。我終於從他那奇怪的調子裡聽出,這是當年我教給他和靜兒的《親親我的寶貝》。他居然唱得那麼難聽,真是糟蹋。我嘆氣,打斷他,然後唱正宗的給他聽。
月朗星稀,清亮的月光下極少行人,周圍寂靜無聲,空氣乾淨清新。我輕輕唱著歌,想起自己老是拿這首歌逗小孩,羅什,弗沙提婆,求思,泳思,呼延靜,還有眼前的慕容超。一幕幕往事隨著歌聲在腦海中回放,感慨萬千。我也到了動不動就愛回憶的年齡了。
他聽完一遍,驚詫地說:“這歌超兒只是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