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是感覺白布下的那雙受傷的眼睛正在盯著他,一聲一聲的發出了質問。
他伸出手小心的取下了那片落葉,儘量輕柔的不被她發現,然而手在離開她頭頂的那一刻,卻別人輕輕的捉住了手腕。
手被慢慢的顫抖著從頭頂上拿下去,然後放回到虛無的空氣中,眼前的人也扶著椅子站了起來,小心的摸索著往回走,只是掩不住的還在發著抖。
他伸出的手沒有放下,不由自主的想要去扶她,猶豫再三還是放了回去。自從他再次拿起那隻匕首的那一刻,就已經再也沒有那個資格了。
他看著那個人一路上跌跌撞撞,磕磕碰碰,卻是無比堅強的一個人走著,那道背影如此的蕭索。
琴兒趕了過來,扶起了她,抬眼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的他,嘴唇微動,然而還是什麼都沒說。
他轉身走出去不再留戀,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做,沒時間在這兒兒女情長。反正她也跑不了。
扶著心梓的琴兒感覺到身旁的人站在了原地,緩慢的轉過頭去,對著大門的方向,那裡現在已經沒有任何人了。
琴兒完全當做沒看見帶著她走的很是焦急,如果可能她一輩子也不想公主再和那個人有任何瓜葛。
她把心梓送進屋裡,伺候她躺下歇著,正準備去倒一盆水替她擦擦手,擰乾了擦臉的百斤卻被一個人順手接了過去。
“我來吧,你先下去!”小韶的聲音準確無誤的傳進了心梓的耳朵,她不動彈,躺在床上裝睡。
琴兒見她沒什麼過激的反應,退了出去帶上了門。
“阿梓……”小韶的手指輕輕的劃過她的臉頰,還帶著微溼的涼意,她仍然是沒有動彈,彷彿真的是睡著了。
“阿梓,你不知道你這人真的很不適合偽裝,因為一眼就會被人看出來。”她笑了笑,開始用溼毛巾擦著她的手,一隻一隻抹的乾淨。
“你為什麼會在這兒?”心梓手掌一翻,已經小動作的準確無誤的扣住了她的手腕,狠狠的向下一拖。小韶的動作也算迅速,袖中的一塊絲帛已然飛出,就勢一纏,兩個人的手就緊緊的綁在一起,都動彈不得,寬大的袍袖順勢下滑蓋住。門外的人看不清楚,只會當她們是在牽著手玩。
“你緊張什麼?”小韶笑了一下,伸出另一隻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家老頭叫我來的,確切的說是我叫他和你家老頭說我們認識,然後我就到了這裡。你明白?”
“南宮仁?他跟著摻和什麼?”心梓顰眉,可惜沒人能看得見。
小韶輕輕的將那條絲帛一卷,就聽話的縮回到了袖中,“大概是嫌我的身份不好吧。畢竟人家花了大把的銀子替我贖身,面子上總得乾乾淨淨的不是?”
心梓沉默了一下,才猶豫道:“為什麼跟他?”
“有人替我贖身掏銀子,自然求之不得了,再說,又是堂堂正正的抬到府裡做妾,有什麼不好的?”
“那阿三呢?”心梓問的冷靜。
“他?”小韶皺了皺眉毛,有點為難的用手託著腮,“恩,人家說□無情,戲子無義。更何況我和他什麼都沒有,談不上交情。”
厚重的紗布遮住了心梓的眼睛,也掩蓋了她永遠也看不清的真相,“有內奸,阮知道了一切。”她仔細思量了一下,順帶著握緊了小韶的手,在手心裡慢慢的寫下了這幾個字。
小韶楞了一下,臉上寫著一絲錯愕和傷感,垂下了眼睛,詢問的回畫著: “和蒼海說了?”
“沒有。”心梓的臉上不辨哀喜,在她手心裡面繼續划著字:“如果你是那個人,會不會把事情說給喜歡的人聽呢?”
小韶仍然低著頭,眼睛裡有了片刻的溼潤,在她的手心裡也寫道:“如果是我,不會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