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來桐裡著實無甚事。土地在平江已勘驗好,只等發領,那周奉原就只望帶靈眉故鄉瞧瞧,不料將來就生出病來,他又疑是喜,愈發一刻也不能待了。第二日天不亮便命下人套馬備轎,一邊勸嬌娘回去將養身體,這裡留下一個極得用的下人喚作周平的,為葉家點|穴修墳,起復宅院。靈眉聽他安排的仔細周到,她亦掛念腹中事,便暫拋故里,同他啟程回寧。
這一趟去得數日,回來螺兒早將庭院打掃好,臥室整理好,見他二人去時間隙,回來那周奉狀態親暱,又一停便請來醫人,螺兒心下懷疑,候在主臥室門口,聽裡頭那醫先生道,“尊夫人一向思慮過甚,又發悲音,思慮傷脾,大悲傷胃,是以腸胃失調,玉體違和。待我開一方藥來,佐以食物溫補,徐徐調養才好。”
周奉頗有些失望,螺兒卻順心,送走醫大夫,私下勸道,“奶奶失調,再不可外出,二爺多多體貼才好。”周奉點頭,當下幡然醒悟,拋開舊事,一面施加溫柔,一面寫信濟州,商談娶親。
又過了四五日,靈眉將將調養得當,這日與螺兒等,帶幾個丫鬟院子裡賞花。
事已挑開,靈眉過門不過早晚,那螺兒事她愈發工整,只是她偶爾想到那晚,間或尷尬。
閒言少說,時值四月,正是春發之際,這院子裡穿牆種的奇花異草無不開花吐籽兒,或朵朵盤放,串串結縈,或繞藤引蔓,異香撲鼻。
忽然一個丫頭跑來,先給二人行禮,卻向螺兒道,“姑娘,二爺在前面廳子裡,叫您快些兒過去。”
螺兒不明就裡,但聽是周奉叫,忙向靈眉道個惱,這邊略收拾了隨那丫頭過去。
一會兒回來了,翠兒瞅她神色有些怪,便問,“怎麼了?”
螺兒掩上屋門,“奶奶的父親來了。”
“奶奶的父親?”翠兒喃喃,心話那葉家不是死絕了嗎,然後驚道,“濟州那位奶奶的父親?”
“正是。”螺兒點頭,“說是前幾日遊歷回鄉,不知從哪裡聽到什麼閒言碎語,找到這裡。”
翠兒便有些幸災樂禍,“嘖嘖,這種事歷來不能守的嚴密,那賀老爺聽到這事還不氣的鬍子翹起來?二爺如何說?”
螺兒白她一眼,“還能怎樣,擋著不讓見唄。”
翠兒道,“有這耙犁一摻和,怕是咱們那位爺想娶這位奶奶也不是那般容易。”話未住,螺兒掩住她口,“憑他們怎樣,不關我們的事,你莫要瘋癲,瞎給我闖禍。”
翠兒撲兒一笑,甩開帕子,“好罷咧,我只瞧戲罷了。”
話說貞良的父親賀守寒,自將女兒嫁進周府,自忖了償人生一樁心願,又得女婿資助,手裡有幾個花的,便也不回故里,學那古今名士儒生,四處遊歷,合該他有命,是以躲過大水。幾年下來,自覺頗有心得。不日前回鄉,聽說官府發還財產,又聽說當年的葉家還遺有一女,前幾日一男子陪同回鄉,那男子是金陵城有名的大財主,二人形容親密,似乎不止曖昧。
賀守寒向來知恩圖報,聽說葉靈眉生還,不盡讚歎,後首聽說男子的事,又為她惋惜,再一聽說那男子姓周,乃是濟州人,一字名奉,更加心疑,唯恐就是他家女婿,也不在家多待,急忙趕到金陵。
周奉娶貞良不過圖自在,對這老泰山談何敬重,況他又是那樣迂腐滑稽的品格面貌,略略周旋一翻,便打傳送出府。
賀守寒也交了兩個朋友,回到客棧,那幾人道,“老兄臺怎麼又回來了,我們都以為今晚會宿在女婿家。”又一人問,“果然是你女婿麼?”
賀守寒滿腹懷疑,他又迂,又沒個主意,被他們一鬨便和盤托出。話畢,一個連連搖頭,大呼不妙,賀守寒平素最佩服這位有主意,忙問原因。他道,“聽兄臺的話,這位葉小姐素有美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