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苑的月門,先喊了兩聲苟勝和史隘乾的名字,見他們都還沒回來,便一股腦兒甩開謝瑜的手,將他推至竹林深處。
謝瑜被她推得有點懵,事出突然,差點站不住腳,背脊差點撞上身後涼亭的柱子。
劉戎望著他,眼中彷彿有火焰在燒,“你去那裡幹什麼?給我老實交代!”
謝瑜被逮個正著,倒也沒生氣,反而很委屈,“我去找你爹。”
“廢話!這我當然知道。我是問你去找他幹嘛?”
謝瑜漆黑如墨的一雙眼眸,定定望向劉戎,“我打算去告訴他,你是女兒身,不能上戰場,讓他把你換掉,換一個人跟我們去。”
“你……”劉戎聞言,氣得上前一步,指著謝瑜,胸膛起伏甚劇,眼中除了怒,還是怒,“然後呢?”
“然後你就可以活下來。”謝瑜被她這麼瞧著,不知為何有些心虛,說完便低下了頭。
“活下來……”劉戎怒極反笑,“然後我爹就會隨便叫莊賢或者劉三,也許是劉二,派一個人跟你們去。
那個人或許比我強,因為他是個男人。
但或許連我都不如!因為你們全是棄子。
然後我就只能天天在城牆上的塔樓,像塊望夫石一樣地等著你們回來,但最後說不定等回來的,只有你們的屍體,又或者連具完整的屍體,我都看不到!
可我活下來了。
獨自一人,活到最後。
然後再被我爹隨便將我許配給什麼人,作為政治的籌碼,或者利益的隨贈品,就好像四十六太太那樣……”
劉戎說到最後,眼眶中已盈滿淚水,卻倔強地不肯掉落一滴,白眼珠紅彤彤的,像只兔子。
她直視著重新抬頭,望向自己的謝瑜。
“如果你稱這樣為‘活著’?那我也沒什麼可跟你說的了!”
劉戎心裡明白,古人不一定能理解自己的想法。他們這個時代的男人,從小所受的教育,都是男尊女卑的思想。女人天生就該依附男人而活,以男人為天。
就算謝瑜是個君子,他骨子裡也脫離不了這個時代男人的固有思維模式。
他們不懂得什麼是自由,什麼是人格獨立,什麼是女性的尊嚴。
他只知道,劉戎是個女人,就不應該上戰場,哪怕他的本意是出於關心和愛護,覺得她只要能活下來就好,因為就目前的情況來講,已經沒有什麼,比性命更重要的了。
知了在竹林中煩躁地叫著,陽光在竹葉間落下斑駁的影子。
劉戎和謝瑜站在林中,彼此僅有一步之遙,卻都陷入了沉默。
“噢……簡直是瘋了……”
突然間,涼亭背面,傳來另一個男人的聲音。
劉戎嚇了好大一跳,先前由於生氣,她並沒有察覺到涼亭裡有人。
這個涼亭,本來光線就不好,以前史隘乾頭一回見劉戎時,也是因為這裡光線不足,才被劉戎連嚇帶蒙,最後什麼都肯招了。
劉戎下意識倒退一步,因為這男人的嗓音,聽上去既不像苟勝,也不像史隘乾的,而且自己先前進來時,還特意喊過他倆的名字,就是為了確定他倆在不在。
就在劉戎萬分緊張之際,涼亭裡的背影,終於從陰影之中轉過身,走了出來,手裡抓著一隻酒壺。
劉戎頓時腦袋一黑。
郭搏雄居高臨下地望著她道:“謝瑜說得沒錯。女人不能上戰場。”
“為什麼?”這下劉戎更著急了。
一個謝瑜,她已經很頭大了。現在又來個郭搏雄!
就算劉戎想法子說服了謝瑜,以他的君子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