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疇聽此,道:“現在還不知道具體緣由,三哥,我們一起過去碼頭打聽打聽情況,也順便等著二伯的訊息,晚上時候和族長商量下對策。”
三堂兄點頭:“對對對,我正要過去碼頭看看,好歹看看咱們船是什麼情況。”
阿疇:“那我們一起去。”
阿疇是傍晚時候回來的,這個時候二伯已經從盧大人家中回來了。
希錦聽著他講,這才知道,原來正常走水路的貨運船要按船隻大小交力勝錢,他們自然是交了的,但是如今浙江一帶水路新出了一個規矩,說是還要交“靠岸錢”。
這貨運船一路上行經各處,總是要停泊下來採辦,每到一處都要交這個“靠岸錢”,若是一路走來沒有靠岸,那也要找當地的“水攔頭”蓋章,確認這船不曾停泊。
這規矩是新出的,他們的船連著行了兩三日,恰好不知道這一茬,根本不曾蓋章,也不曾交什麼“靠岸錢”,所以今天一靠岸,人家汝城市易司一查根本沒這個章,馬上就把這船扣下了。
希錦聽得直蹙眉:“從來沒有過,新出的規定,不該是新人新辦法嗎?怎麼之前不說!”
阿疇:“據說是新來的市易使,這是韓相的心腹,如今韓相要他整治水路,他新官上任三把火,之前的那些規矩他都不認,這件事也不是盧大人能做主的,他也沒辦法。”
希錦聽著,不免咬牙切齒:“這韓相天大一個官,恁的不是東西,竟如那孫嬤嬤的灶神爺,小肚雞腸的和咱們尋常百姓為難,可把他能耐的,佛面都得刮出三兩金吧!”
阿疇:“這是京城位極人臣的權相,和灶神不是一回事。”
希錦:“都差不多,都不是東西!”
阿疇:“……對,都不是東西。”
希錦氣呼呼好一番,之後終於問道:“可我們現在怎麼辦?二伯那裡怎麼說的?”
阿疇:“他的意思是,先打聽下新任市易使的情況,到時候看看怎麼走通這個人情,打點一番,再儘管把之前的章給補上。”
希錦嘆息:“希望如此吧,就怕這新來的市易使要拿我們做筏子,殺雞儆猴。”
阿疇:“那倒是不至於,寧家家大業大,他就算要開刀,也不至於非找寧家下手。”
說白了,寧家各房以及親戚的家業聯合起來,若真有什麼事,半個汝城都要跟著震一震,一個新來的市易使,就敢鬧出這麼大的陣仗,那是要砸別人的飯碗,他還不至於這麼胡鬧。
無非是想撈一些錢罷了。
他分析道:“這市易使如今這麼做,只怕是想給寧家一個下馬威,回頭再賣寧家一個好,就此拿捏人心。”
希錦贊同:“你說得有道理,希望如此,那我們就等著看吧,大不了把姿態放低一些。”
因為這貨物被扣押,希錦難免無精打采的。
她生在商戶,雖說家裡還算富足,但是從小都知道父母的不易,平時一分一厘地算著這買賣的利,年尾四處追債,盤算賬目,安撫人心,年頭還得想著一年的出路,想著哪樣貨物好賣,處處都是操心。
更不要說這一層層的稅賦,這一重重的世俗人情,哪一樣不需要仔細上心。
外人只道白花花的銀子好賺,家裡丫鬟只想著大娘子穿金戴銀,其實他們都不知道那穿金戴銀大娘子心裡的苦。
如今父母不在了,依著寧家這大船,好歹能擋一些風雨,遇到什麼事大家一起出頭,所以族裡有些人情世故,有些好話歹話,便是希錦這自小嬌寵的性子,也難免要忍耐忍耐。
這兩天偶爾遇到族裡各路伯孃嬸母的,難免被同情,問起她到底買了多少,問明白後便唏噓一番。
“也是不走運,怎麼買了這麼多,一千多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