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在街上哭哭笑笑的有什麼用?”
說到珠兒的美麗,香椿樹街上的人們各有各的觀點,那些在橋邊茶館閒坐的老人看見珠兒從石橋上走下來,他們說這女孩是街上水色最好的一個了。老人們畢竟老眼昏花,他們只能分辨出珠兒特有的冰清玉潔的肌膚。珠兒的美麗其實何止於此?街上的許多小夥主要是被珠兒的眼睛所打動的,珠兒的眼睛一泓秋水,低頭時靜若清泉,顧盼時就是千嬌百媚了,他們說珠兒的眼睛會說話,珠兒的眼睛說了什麼話?那便是她的美麗與街頭小夥發生的千絲萬縷的聯絡,或許也是珠兒的故事所滋生的淵源。
女孩子則說,珠兒不過是走路姿態好看罷了,說珠兒不及蓓蕾和貞貞美麗,珠兒的眼睛其實還是單眼皮。女孩子們的評價當然是缺乏公正的,因為她們在議論街上另兩個美人時,同樣也會說,蓓蕾哪有珠兒和貞貞好看?她的腰很粗,你們注意沒有?蓓蕾從來不穿緊身的衣服。
就說珠兒獨特的步態,假如你恰巧看見她從石橋上走下來,你真的覺得那是風吹柳枝的過程,那個穿淺綠色裙子的女孩嫋嫋婷婷地走下石橋,在走過香椿樹街的每一隻垃圾箱前,她輕輕抖開一塊花手絹隔絕討厭的臭氣,那時候她會疾行幾步,但步態仍然是像風中柳枝一樣嫋嫋婷婷的。九月的一個傍晚,珠兒就這樣走過長長的香椿樹街,走過護城河上剛修築的水泥大橋,有人看見她跳上了2路公共汽車。“她是一個人出門的,”那個目擊者的回憶後來使蓓蕾擺脫了干係,她對珠兒的母親說,“她是一個人,我下2路車,她上2路車,我問她去哪裡,她對我笑了笑,只用手朝汽車的前方指了指,珠兒沒告訴我她要去哪裡。”
珠兒的母親開始追著貞貞不放了。珠兒的母親假如不是急出了病,就是對貞貞產生了某種懷疑,她說珠兒以前從來不出家門,是貞貞把珠兒帶出去結交了許多莫名其妙的時髦男女,珠兒的母親覺得貞貞對這件事負有責任,貞貞至少該向她提供一些尋找珠兒的線索。
貞貞用梳子敲打著面前的桌子,她的頭髮仍然散亂著,早晨起來她一直想著梳頭,但那個婦人的問題總是使她把抬高的手放下來,·珠·兒·的·母·親·快·瘋·了,貞貞就一次次地用梳子敲打桌沿,似乎想讓對方清醒過來。
“我告訴過你,珠兒在談戀愛,那天她準是去約會了,這種事情她怎麼會告訴我?”貞貞說,“連你做母親的都不知道,我怎麼會知道?”“珠兒以前從來不跟男的亂搭,她認識那些人都是你牽的線。”珠兒的母親用一種譴責的目光死死盯著貞貞,還有貞貞手中的梳子,她說,“你得告訴我,那天她跟誰去約會了?”“你真要逼死我了。她認識許多男的,他們都追她,她對誰都不討厭,我怎麼知道她跟誰去約會?”貞貞說著突然輕蔑地笑了一聲,她的目光充滿譏諷的意味在珠兒的母親臉上掠過,停留在一隻玻璃花瓶和瓶中的塑膠花上,貞貞說,“你以為你女兒是什麼人?她在外面什麼樣子你不知道,要問那些男人,那些男人都說珠兒對他有意思,個個這麼說。”
珠兒的母親這時候臉色已經蒼白如紙,她的身體在方凳上搖晃了一下,幾乎要昏厥在貞貞的房間裡。貞貞很怕她出什麼事,她站起來把珠兒的母親扶起來往外架,貞貞嘆了口氣說:“好吧,好吧,算我把屎盆往自己頭上扣,我把那些男人的名單開給你,你就一個個去找他們一個個去打聽吧。”貞貞寫的字與她的美貌相反,很難看而且不易辨認,它們像一些蜘蛛爬在一張前門牌香菸的煙殼上,而且名單上的人多為綽號,可見貞貞與那些男人的交往也是雜亂無章的。大馬:印尼華僑,家住柳巷8號
蒼蠅:紅旗照相館劉醫生:第三醫院外科
豬八戒:軋鋼廠工人眼鏡:食品公司採購員
王剛:高幹子弟,家住幹休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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