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宴鈴詫異的看了他一眼,然後乖乖閉嘴,繼續藏在寧朔的身後。太子看了他一眼,笑著道:“好,那你說說。”
黃正經聽黃正氣姑娘說過一些那位“景先生”的事情。起因是黃姑娘覺得盛宴鈴就喜歡他家先生那樣有學問的。
“你們年歲大差不差,應當都是二十多歲。要是你能學得他家先生一兩分,說不得宴鈴姐姐能歡喜你多些。”
當時黃正經就開玩笑道:“對先生的歡喜和對男人的歡喜又不一樣,我學了豈不是變成了她的長輩?”
黃正氣:“我說你就聽!多聽聽她先生的事情,你們也能靠著她家先生多說幾句話,不然你跟她說什麼?你個糟老頭子!”
黃正經聞言也覺得對。便將這位景先生的事情記在了心裡。所以他此刻對上太子犀利的眼神也不慌張,淡笑著道:“盛姑娘的先生姓景,來歷很是神秘。只有一個姓氏,除此之外,盛姑娘對他一無所知,但才學甚是好,這點毋庸置疑。”
太子:“你怎麼知曉他才學好?”
黃正氣:“若是不好,便教不出盛姑娘這般的好學生。”
這話已然帶著些敵意了。太子啞然,然後才明白過來,黃正經是把他當做追求盛宴鈴的對手了。
這到底是黃尚書唯一的兒子,他微微後退一步,笑著道:“盛姑娘的字和詩確實好。”
然後頓了頓,還是看向盛宴鈴,“盛姑娘的先生著實令孤好奇,他這般的才華,可曾科舉?是哪家的子弟?”
寧朔便要上前替她回話,卻被盛宴鈴扯了扯袖子,他微微一頓,然後錯開一點,就見盛宴鈴上前一步,正面對上了太子。
她認認真真的回答道:“回殿下,我家先生從未說過他的來歷,也不准我問。”
太子:“哦?這般的人物,倒是像山中隱士,想來是個自在之人吧?”
盛宴鈴便抬頭看了他一眼,再低下頭去,一字一句的道:“他身子弱,常年病痛,並不自在,從來都是在我們住的那一條巷子裡面從巷頭走到巷尾,四年裡,從不出巷子——我總想,嶺南的春色那般美,他怎麼不出去看看呢?”
太子聽到前頭幾句的時候還好,等聽到“嶺南的春色那般美,他怎麼不出去看看呢”時,眸子裡閃過一絲傷痛,甚至連心也隱隱作痛起來。
他自然知曉盛宴鈴的意思。她是說有人困住了她的先生。
是他,是他困住了蘭時。
倒是盛宴鈴說到這裡,反而沒什麼可怕的了。她甚至想要在太子面前為先生鳴一鳴那些無人知曉的苦痛。
那些他嚥下去帶著離世的苦痛,太子即便沒有嘗過,也該品一品。
她就突然不侷促了,也不生氣了,她心平氣和的找了一把椅子,穩穩當當的坐下去,挺直了腰背,滿臉的傲氣和骨氣。
——她是先生的學生,此刻就是代表著先生。
她不能給先生丟臉,她還要代替先生問一問,問一問這個懦弱自私之人,在這四年裡面,他可曾羞愧,可曾後悔,可曾……可曾為先生痛徹心扉,食不下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