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楚風,排行十二,叫不出她的小名,只知道她是夥計,因此說話總是淡淡和氣。另一位不知名,在林先生那裡就這般沒骨頭躺著,賴看虎狼雪景,故而知道她叫小山。他還特地讓楚風來問縣誌的事,後來又借王楚風,在馬車裡直接跟她對話。
她覺得楚風公子性情不一,人前溫文有禮,人後傲慢不羈,但又覺得哪裡不對,直到今日才突然想明白了。
節南仰頭望去。
月出雲,風矯捷,顏如玉雕,眸若星辰,眉似墨山,半唇豔蓮色,青發未梳,披一肩雪瀑。他的雙目,比月光還明亮,比溪水還清澈。不是俊或美能形容的男子,那般高遠,如冬山之雲,可望,不可及。
這人怎能是王楚風?
不能是王楚風!
她驚得倒抽氣,蹬退兩步,看清那張臉,卻如同看清了鬼!
“王……王……”她發不出第二個音。
“在下確實姓王,字泮林,家中排行第九。”他見她眼神這般驚恐,玉色的面顏反露出一絲淡然笑意,“小山姑娘將我和楚風當作同一人,而他人將桑六娘與桑小山當作不同的兩人,其實皆是誤會,何必如此驚惶失措?”
“王……泮林……”她囈語,一開始盯著他的臉,慢慢垂下視線,左手捉了僵冷的右手,再抬頭卻眯緊眸子,“……只是你同楚風公子的聲音實在太像……”
她不再驚,只是腳下悄然再退幾步,轉身要走,又似不甘,半轉了頭回來,“泮林公子貴庚?”
王泮林並不習慣看人背影回話,漠然反問,“不如小山姑娘先報芳齡?”
節南沒再說話,匆匆往林外走去,與領著王家那群衛士的灰衣人擦肩而過,也不多望一眼。
她受到的驚嚇,遠比她自己以為的,還要大。
連灰衣來拍她,她都沒當心,直接閃開去,那麼得失魂落魄。
灰衣看看自己的手掌,再往遠去的身影深深望一眼,聽得手下喊找到公子了,這才大步奔到溪邊,見石上盤膝而坐的男子,方敢鬆口氣。
第25引 王氏九郎
等王泮林隨衛士們回到宿地,見火光仍盛,卻已經分成好幾堆,而前頭的人跑到後頭來,聽著更加吵鬧。
劉老爺和陳掌櫃就星空下棋,林先生觀戰。劉雲謙同王楚風一道,聽張總鏢頭說什麼,面似專心,目光卻有些遊離。女眷們圍坐一堆,除了劉夫人和她的女兒侄女,居然還有春金樓的燕子姑娘,正撥一張鳳尾琴。
王楚風已得衛士通報,就怕某人又跑成功,在自己手裡弄丟了,回家不好跟長輩交差。這會兒瞧見了那人,哪肯再放回馬車,張手就喚他過去。
“九哥,今夜不冷,一同烤火觀星如何?”
王泮林豈會不知堂弟心思,但涼笑著走過去,“烤火就烤火,觀星就觀星,火色衝星色,如何一同法?”
他又淡然吩咐身後,“堇燊,我聞著劉夫人那邊的米糕甚是饞人,你幫我去討一碟來,再請燕子姑娘奏一曲能配著下酒的,大冬日裡,再聽清水之音著實凍耳。”
灰衣人堇燊,面無表情,轉身就去執行。
王楚風神情無奈,“主家便是好客,客亦不可喧賓奪主,九哥莫由著性子來。”
王泮林卻絲毫不理會,繼續使喚另一衛士提水過來,洗手,烘手,“十二弟太過客氣,反而辜負主家一番美意,顯得生分了。”
那邊,琴音換了一曲戰國詞,鏗鏘著力,不知是彈者有氣,亦或是詞曲熱鬧,倒也真激起眾人心中熱意,摩拳擦掌吆喝酒來。
堇燊一手跨刀一手託糕,箭步送來甜香,在一片新拍開的酒香中,全然不突兀。
劉雲謙怔忡,過了好半晌才反應,“十二公子,這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