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這姑娘說話雖挑不出毛病,但從一開始,她交給他這封信時,就已經失去了他的信任。
“什麼?”節南拍案,右掌落得那麼重,竟沒拍出聲響,只是她人猛地站起,撞到打算倒茶的小兵。
鐵壺哐當著地,蒸出一片白汽。
信是假的?!節南張口結舌望著孟長河,滿腦子回想得是王泮林交給她信時的情形。
“本將軍與成翔知府有不少書信往來,他的字我算得上熟悉。”孟長河見節南的驚訝不像假裝,心裡為難三分,語氣就沒之前嚴厲,“這信上字跡仿得一般無二,不過大概事出倉促或手頭的親筆文書不夠足,造信之人只照小楷仿那些找不到的字,才讓我瞧出端倪。鳳來的鳳字,裡面鳥,知府卻一向寫成烏字。”
節南聽了,心想就那個詞不達意的蠢知府,別說把鳥寫成烏,把天寫成地,大概都沒什麼奇怪的。
等等——
現在不是知府蠢不蠢的事,而是王泮林偽造了書信,居然騙她!啊——
不,沒騙她。
只是她說知府親筆的時候,他沒吭聲而已。
豈有此理。
難道這就叫夜路走多要小心,騙人多了被人騙麼?
節南想著想著,怒著怒著,聽常莫一吼,撲哧笑了。
常莫吼,“來人!把這個謊報軍情的奸細給我拿下!送後校場,軍棍伺候!”
來時空落落的將軍府,此時卻像天上掉下來的,七八個全副武裝的精兵,將會客堂擠得滿滿,更上來兩個壯漢子,左右架著節南,出堂,跨院,到一處寬闊庭場,押立中央。
那裡本有好些校練武技的將領,見到這般情形,立刻聚攏圍觀,也有直接問孟長河怎麼回事的,一看就知道地位不低的將軍。
孟長河不語。
常莫雖有些越俎代庖,但他也想瞧瞧,除了一封偽造的信,並不像說謊的姑娘到底有沒有別的辦法證實她自己的話。他亦相信,嚴刑拷真心。
“大將軍,我只是受人之——”好你個姓王的,把她當盾(鈍),不顧她死活,是麼?
節南才說到這兒,雙膝就讓押她的兵士踢跪了地,腿上沒多疼,卻震得她體內氣息亂流,咳得七葷八素。
她咬緊牙關,抬起頭來,眼中無畏,聲音沙沙卻有節,“那封信是別人交給我的,我未能辨明真假,確實是我自己疏忽。然而,鳳來縣報信者死於天豹蜂箭是實情,仵作死於府衙也是實情,且六孃親眼所見。有人看見大今士兵從大王嶺盤山密徑潛入,亦是千真萬確的訊息。知府派出府兵主力去解鳳來危局,但此時此刻府城只剩兩千兵,即便知府沒有通敵叛國,也防不住大今這支兵馬突襲。大將軍,你拘泥一封偽信,無視六孃的話,打算不作為,莫非與知府沆瀣一氣,也已經投靠了大今不成?”
這時在場的,都是久經沙場的戰將,聞寥寥數語就能得知事態,一齊驚愕。
孟長河身邊那員親信大將又驚又怒,“女子休要胡言亂語!大將軍頂天立地,力挽狂瀾,殺了多少敵兵,斬了多少敵將,豈容你妄加詆譭!”
那員大將欲再言,卻讓孟長河擋住。
孟長河道,“姑娘你言之鑿鑿,卻無任何旁證,反而讓我辨出一封並非知府親筆的偽投誠信,即便你當著我十萬將士說我投敵,恐怕也無人信你。但是,本將軍還想給你一個證明自身的機會。”
孟長河給下方兵士比劃一個手勢,原本押著節南的兩人,到兵器架子上抄起兩根一丈長,比拳頭還粗的軍棍。
“二十軍棍。”他目光掃過校場一圈,滿意眾將贊同的神情,“只要姑娘受二十軍棍還能堅持方才所言,本將軍就相信姑娘,立刻發兵成翔。”
別說二十軍棍,一棍子就能打掉她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