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環見她目光呆滯,面無血色,不由心慌地問道:“小姐,您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奴婢馬上去傳太醫。”
張嫿緊緊地攥著她的手,聲音嘶啞:“那些傳聞都是真的?”
小環見她臉色慘淡,猜到她想必已到聽到什麼風言風語,含淚點點頭:“小姐,您別難過,不管殿下要納誰為妃,您才是殿下心中最愛的人。”
張嫿心似被人狠狠地插了一劍,忽地一股腥甜湧上喉嚨,張嘴吐了一口血,臉色蒼白得駭人,身子搖搖欲墜,彷彿隨時都會倒下。
小環嚇得哭出來,緊緊地扶住她,哭著說道:“小姐,您別嚇奴婢。”
那邊廂兩名宮女聽到動靜,回頭一看俱嚇得三魂不見了七魄,猜到必是方才的對話被太子妃聽到了,忙小跑著過來跪在地上,惶恐地磕頭道:“太子妃恕罪,奴婢該死!”
小環見她們兩人闖了大禍,罵道:“德全公公平日便是這樣教導你們嗎?在背後亂嚼舌頭議論主子?”
兩人磕頭如搗蒜:“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小環滿臉憤恨,流淚罵道:“太子妃氣得吐血,若動了胎氣,你們死一千次也不夠。”
兩人面如死灰,磕頭道:“太子妃饒命!太子妃饒命!”
張嫿抹了一把唇角的鮮血,臉上浮起一抹苦澀的微笑,淡淡地問道:“他現在在哪裡?”
小環勸道:“小姐,您懷著孩子呢,身子要緊,奴婢先扶您回去看太醫,再派人去請殿下回來,好不好?”
張嫿面無表情地再次問道:“他在哪裡?”
小環頗有些猶豫,期期艾艾地答道:“這個……這個……奴婢也不清楚。”
“宮中就這麼大,沒有你們,我一樣能找到他。”張嫿冷冷地推開她,轉身便走。
小環忙追上前扶住她,小聲地道:“小姐,殿下在御花園,您有什麼話心平氣和地和殿下說,千萬別做出什麼過激的舉動。”
☆、251 等閒變卻故人心
御花園。擁翠亭。
鵝黃色紗幔低垂,清晰地映著兩道身影。男子俊美儒雅,著月白色織金蟒袍,頭戴鑲和田玉蟬翼金冠,身姿似芝蘭玉樹般清逸絕綸,椅著朱漆欄杆吹簫: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謂伊人,在水之湄。溯洄從之,道阻且躋。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謂伊人,在水之涘。溯洄從之,道阻且右。溯游從之,宛在水中沚。
萬寶珠一瞬不瞬地望著他,眼中閃動著奇異的光芒,手指輕拔著七絃琴,琴聲簫聲配合默契,時而似乳燕低喃,時而似驚濤拍岸般高昂,時而似情人細語般纏綿。
正午的日頭很毒,像火一樣燒烤著大地萬物。
張嫿卻似寒冬臘月裡被人兜頭兜腦地澆了一盆冰水,寒意直透心底,身子不住地打著冷戰。是誰信誓旦旦地說,從此以後除了她,不再碰任何一個女人。是誰說他日登基,不設三宮六院,不納一妃,今生今世只愛張嫿一人。
言猶在耳,可他卻要另娶淑女。難道那些誓言都是哄她開心麼?
她仰起頭,努力地不讓眼淚流出來,可不知是不是灼熱的陽光刺痛了雙眼,淚水似決了堤的潮水般傾瀉而下。
“小姐,您別難過了。殿下最愛的人是您,他娶萬寶珠肯定有不得已的苦衷。”小環流淚勸道,“小姐,奴婢扶您回霽月殿,若被人看見您這副模樣,傳到太后,皇上耳中又要落個善妒的罪名。”
張嫿死死地盯著亭中的兩人,眼淚劃過臉頰,流入嘴裡,苦而澀:“他答應過我,除了我不再娶任何一個女人。他答應過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