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漠裡跑出來的孩子從來都出奇的堅強與耐苦——現在想來,其實不可思議,她自然是自己一個人挺過了無數病痛而未叫他知而已。拓跋孤抽出手來去試她額頭——果然麼?
±上的蠟燭已自滅了。天光半明,臘梅仍香,耳中卻是不夠均勻的呼吸。…
他才憶起她昨晚的半夢半醒就已不正常,而自己太過睏倦,竟是未曾在意。
這景況突然之間叫他像是想起一件往事,驚出陣冷汗,推開被子坐了起來。折羽!他叫她,聲音略微發顫。
是的。這一幕,實在似曾相識。他甚至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麼。
蘇折羽被他推開,自然是醒了,一時間似是怔住,只覺嗓子發乾,渾身發冷,竟是說不出話來。坐在身邊的這個拓跋孤,面色竟比她更蒼白,好似剛從一場惡夢中醒來。
主人……主人怎麼了?她啞聲,卻仍關切,也坐了起來。
拓跋孤略定了定神。折羽。他握她的手,另一手將被子裹上她的肩。她的指尖冰涼。
別說話。你有點發燒。他語調總算平靜下來。傷口怎麼樣?
我沒事,多謝主人關……
那麼是昨天晚上著了涼了。拓跋孤道。我早叫你不必等我回來,你不聽?
我……不是的,想著想著事情,就……睡著了……
拓跋孤似乎是輕輕哼了一聲,掀被下床來,將桌上那水壺放在了屋角那取暖之用的爐子上。蘇折羽瞪目看著他的背影,眼睛卻是痠疼了,眨了眨有些乾澀。
她看見他走向門口,擔憂得又坐起來道,主人,披件衣服再出去吧!
他卻停住了,回過頭來,似乎是愣了一晌,又走了回來,走近她,突然伸開手臂將她一摟。
她本就不暢的呼吸立刻停止,隨後才極慢極慢地一點點恢復過來。身體上的戰慄倒是立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從胸前傳過來的一整片體溫。
主人……蘇折羽欲言又止。她的敏銳,自然足夠感覺到拓跋孤是想起了什麼事。
他不言不語地再度按她躺下,看她,沉默地看了許久,直到爐上的水冒出了熱汽,將這室內變得益發氤氳。
蘇折羽喝了熱水,感覺好得多了,便想起床來,卻又想到他一再將自己按下的舉動,猶疑著不敢便動。
昨晚上想什麼事情?拓跋孤突然開口問她。
蘇折羽重重地一愣。昨晚上那些念頭,此刻想來。早是無稽已極,況且那些嫉妒之意。又怎能叫他知曉?
主人適才……又是想到什麼?她不知是因為慌不擇言,還是實在太想知道,竟是反問了他。
拓跋孤沒料叫她反問,略一遲疑。
楚楚文慧。
楚楚文慧。這四個字如同利劍一般,扎入了蘇折羽的心臟。她像是被什麼巨大的力量迫壓得透不過氣來,眼前竟是一陣空白的眩暈。
果然是她麼……她嘴唇微動,卻只是自語。
窗外的天色,早是亮了。卻遲遲仍不大亮,就像那個大漠的清冷冷的早晨,灰濛濛。太陽太過遙遠,好似也是冷的。一切希望,遲遲不來。
那個早晨,楚楚文慧就是那樣緊緊抱住了他。她的肚子已經很大了,這種摟抱就變得辛苦。所以醒過來的拓跋孤——或者那時候,還是拓跋辜——覺得奇怪而不祥。
這個隨時可能臨盆的女子,竟在那天早晨,發起燒來。
尚不知幸福便會就此離己而去的拓跋辜,將最後一壺水放上屋角的爐子,來不及披上外衣。便奔出房間去找楚楚崱�蚋盡U舛�瞬環判牧倥璧吶���漵臚匕瞎疾荒潰�蒼繚詘朐慮凹岢職崍死錘澆� �
所以他今天早晨為自己的舉動感到愕然——他驚奇自己將水放上爐子之後,又是要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