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後,身形竟似幻化成了多個,饒是凌厲動作飛快,亦感招架不住了。又是嗤的一聲,小腿上亦被割開了一道口子。伊鷙妙刀招更顯兇狠,劈面一刀,凌厲眼疾手快,左手刀鞘一迎,擋了下來。右手長劍忙跟上去點她左肋之時,伊鷙妙也往後跳開了,只聽她輕且漫的聲音哼了一聲,人竟又隱入黑暗。
隱去身形,這本來已是凌厲所長。但這招式卻要求先機,而此刻,他完全不具備這點,更何況腿上受傷令他的行動實是要大打折扣。
夜晚的冷風一吹,他額上一涼,緊接著渾身幾乎一陣顫慄,汗早已滲透重衣。是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很清楚伊鷙妙這一次現身的後果,此刻的壓迫令他透不過氣來。可是,一點動靜也沒有——沒有了剛才那個人的提醒,他想,他真的要死在她的突襲之下麼?
他拇指下意識地去掐食指的指節。怎麼能在這裡死去?我是來報仇的,怎能反而死在這女人的手上!
那一邊邵宣也身形一轉,攪向他身上的漩渦一般的刀氣被蕩了開去。他也撥出一口氣,但那三把刀重又聚起,向他逼了過來。
凌厲緊張之下,卻選擇了閉上眼睛,彷彿在想很多事,但這些事,又一瞬間沒有了。什麼也不能想。什麼也沒有——什麼也不要想,唯此才有可能聽清楚伊鷙妙的藏匿之處——唯此才有可能找到她的破綻吧!
他甚至不必揣摩自己曾在黑暗中所進行過的一切偷襲的手段,因為這一切對他來說太熟悉了,幾乎是刻在他身體裡的一部分——那麼,伊鷙妙呢?這石破天驚的一擊要從何處出現?
他的心中陡地一亮,便在這剎那他聽見了,聽見那逆風的聲音。這聲音彷彿被大風掩蓋住了,但正是這掩蓋令他覺出了不真實。好快!他渾身瞬間又湧出了一陣大汗,來不及轉身,來不及邁前,來不及側讓——來不及做任何一種閃避,只能去擋,只好後仰,後仰並從身後,擋住了那如矢般激越而下的一招。…
這動作對與凌厲自己來說,也極是陌生,當然更出了伊鷙妙意料。她身在半空,而凌厲縱使身體重心已整個向後傾去,招式還可變換,長劍一滑,順開了刀鋒,向伊鷙妙臉上疾刺。伊鷙妙卻無從借力,臉疾一偏,頰上卻被這鋒利無匹的劍刃擦到,帶出一道血痕。劍勢不斷,伊鷙妙眼見再下去便要不好,忙一個翻身轉開身去,劍尖一抖恰恰將她高高束起的髮帶卜的一聲割裂,滿頭黑髮披散了下來,令得她瞬時像野獸一般可怕。
她落地,猛地轉回頭來,眼神裡盡皆是怨毒之色,一張臉更加蒼白如紙,細細的眼睛在漆黑的亂髮中,更顯得如毒蛇一般叫人不寒而慄。只聽她從嗓子裡發出一聲嘶吼,雙手握緊了刀把,這架勢任誰看到了,只怕都會覺得恐懼。
她實是沒料到凌厲竟能三次擋住了她致命之擊,因此實是失卻了常態。若說凌厲果然深藏不露,武功在她之上,卻又不像;若說他是僥倖,又怎能僥倖這麼多次?
凌厲卻顯然還無暇考慮那許多。這一下是守住了。他想。決不能再讓她隱去了——不過,看伊鷙妙的樣子,顯然也已經沒有那許多餘力,接下來便是要尋到她招式中的破綻。旁人提醒我時,終究是慢了一步,即便他極有預見性,到我用劍去打時,也給了伊鷙妙足夠的時間去回補;唯有我自己具有那樣的洞察力,才能夠一擊斃命